斑恩洋的回答是给她一份清单。
那是两年来,他在她身上的每一项投资,替她请的各种课程老师,她的置装费,这些费用加上她父亲欠高家的债务,高恩洋要她缴清,然后他可以让她去结婚。要不,他要她男友签一份借据,承担这些债务。
章嘉棻没脸叫初恋男友替她背债。
但她永远不会忘记高恩洋提出条件时,那可恶的模样。
“他真心爱你的话,这些钱应该不算什么。”高恩洋说。
“他只是个小主管,哪有可能负责这么庞大的金额?”六千万,天文数字。
斑恩洋残酷道:“章嘉棻,你太天真了,我栽培你是在做公益吗?我帮你承接你欠我父亲的钱,换来你在‘彩鹤’工作十五年的合约。你中途跑去结婚,你当我是傻瓜吗?你说你会保守秘密,记者不会知道?请问你,咱们十五年合约满了时,你三十二岁了,这段日子,你不生孩子吗?你老公愿意让你不生孩子?你老公那边的家人呢?能接受一个不能公开身分的媳妇?他家人也可以保守秘密?你们是不是改天秘密结婚完又要来个秘密生子?你觉得我应该答应这么荒谬的请求吗?为什么?请问我答应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章嘉棻记得自己说得咬牙切齿,她当时急着想跟周诚走,想得快发疯了,她打算不管高恩洋要她什么,她都愿意给,甚至是她的身体。
她只要把眼睛一闭,心一横,她愿意给。
丙然,高恩洋如她所料,提出很下流的请求。
在那间隐密的私人办公室里,他自办公桌后起身,缓步过去,将窗帘——拉上,遮蔽阳光,再将日光灯熄灭,只捻亮桌上那一盏黄色桌灯。
十九岁的章嘉棻身子微微颤抖,冷汗布满背脊。
他做完这些动作后,踅返她面前,拉来椅子,放她面前。他坐下,高高在上的交叠着长腿,狂放不羁地打量着她。
“所以……为了跟周诚结婚,你什么都愿意做?如果我说,我要你,你也愿意?”
章嘉棻紧咬下唇,咬到渗血,尝到咸的铁腥味。
为了爱,她狠道:“我可以。”双目燃着光,她豁出去了。
而他一双黑眸,深不可测。
“好……过来……吻我。”他嗓音暗哑,如一头兽,蓄势待发,意图撕裂她。
她颤抖,三步之遥,却如千里远。她很害怕,手心淌汗。高恩洋在黑暗里,看起来更强大危险,准备要狠狠地吞噬她。她第一次发现到,这平日温柔的男人,其实很可怕,她还以为高恩洋跟他爸不一样,是个好男人。
没有光。
章嘉棻心碎。
这里没有光。
自从陪父亲跪地哭求,她的世界难道就只能这样让人羞辱摆布?最后连身体都要出卖?
她渴望自由,渴望解月兑,渴望爱的怀抱。
为此,她愿意,就出卖身体给这可恶的男人。
吻他吗?好,就吻他。
他要什么她都给,就当她这时候死掉了,她不要有任何感觉。
她真的走到他的面前,也真的俯低身子靠近他的脸,即使颤抖得很厉害,她也真的将嘴唇贴近他的嘴……
可是他忽撇开脸。
“我忽然觉得,六千万买你的身体,未免太便宜你了……况且,我要什么女人没有?章嘉棻,请你遵守合约,等合约期满,我乐意放你自由。对了,周诚很爱你吧?他应该可以等你履约完毕,反正到时候你三十二岁,也还年轻。”
章嘉棻气到把嘴唇咬破,血不断地从那漂亮的唇渗出。她颤抖,这次不是怕,而是愤怒。
斑恩洋说:“相信章嘉棻三十二岁还会是很美的女人……值得他等。”
“我恨你。”她说。
那之后,章嘉棻没有跟周诚结婚。
那之后没多久,周诚转调美国,最后一次联络她,是告诉她结婚的喜讯,他认识了一个热情活泼的美国女子。
章嘉棻死心。
再也没有给高恩洋好脸色看,从此以折磨别人为乐,因为她没有幸福,她错过了,被现实葬送。所以嫉妒别人的爱情,所以喜欢嘲笑别人,嘲笑他们的个性,嘲笑他们的俗气,什么她都爱嘲笑,其实最可笑的是自己,她知道,不管如今有多成功,她真实的感受是失败的。
不管高恩洋之后有多面目和悦,她都不会忘记他有残酷狠厉的一面。
从此她再也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嘲弄她,她誓死与他为敌。
她恨高恩洋。
所以她要很强。
她没有任何比他强的筹码,只剩下一颗很强的自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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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恩洋今晚和第N任女友分手了。
张兰儿哭得肝肠寸断,他却没感觉。他太麻木吗?不,是不够爱她。他不断地换女伴,希望换到有个人可以让他不想换为止,但为什么抱过再多女人,吻过再多嘴唇,内心那如火焰般焦灼的渴望只有更厉害,而没办法止息?他还是想要章嘉棻。要那个从不感激他也不给好脸色的女人。
他喝酒,躺在沙发上,品味孤寂的夜。
想像章嘉棻此刻在做什么?
她睡了吗?唾得好吗?
他想关心她,但心里知道那只会惹来她的不悦。他们之间的裂痕,已难痊愈。
斑恩洋喝掉一整瓶成士忌,情绪恶劣。拿来电话,按下那组号码,电话响很久,然后,传来她冷冷的声音。
“很晚了,你知道吗?”章嘉棻不高兴。
“我睡不着,要陪我聊天吗?”
喀!她挂电话。
他又打去,响很久,她接起,不耐烦道——
“我知道了,要聊对吧?好,我陪你聊,谁叫我们家欠你钱,随便你要怎样我都只能接受,说吧,你想聊什么?聊你的事业?聊你的感情?还是聊你伟大的糟蹋我人生的新计划?”
他还是笑,只是,为什么眼眶很热?为什么心头很酸?
“我想聊……爱情。”
“呵。”她嗤之以鼻。“高恩洋要睡什么女人没有?跟我聊爱情?不觉得太好笑了吗?”
“你……还爱那个周诚吗?”
“有时,我真希望有枪,可以杀你。”被他葬送的爱情,偏偏他还要残酷地提醒她。
“我可以弄一把给你,我怀疑你真的会开枪,我不相信你有这么恨我。”
“你弄来,我证明给你看。”
“你真的……活得这么不开心?”
“砰。”
“砰?”
“我想像我已经一枪杀死你。”
“……”很好笑,他心窝真的有痛感。
“很过瘾。”她说。
“跟你聊天真愉快。”
“晚安,希望你明天不要醒来。”意指他死了更好。
斑恩洋挂上电话。他是自讨苦吃,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有时,他也希望,明天不要醒,死了算了。
可是有时,只是看见她,就有活下去的勇气,一种活着真好的感动,只要她存在着。
拿遥控器按下音响,在沙发躺下,他忍受酒精带来的晕眩感。
信乐团声嘶力竭,唱着(死了都要爱)。
斑恩洋苦笑,眼眶潮湿。这歌,真贴近他的心啊,越听,越伤心。
第6章(1)
第二天一早,章嘉棻又看见高恩洋的新闻,娱乐版,彩鹤负责人高恩洋,与前百荷模特儿张兰儿于服装秀现场分手,张兰儿跟记者哭诉高恩洋冷血无情,这漂亮的年轻女模,双目红肿,脸面憔悴。
“又一个蠢女人……”章嘉棻扔下报纸,看看时间,清早七点,打开手机,点开通话记录,看见高恩洋来电话的时间,凌晨两点?好极了,他想来就开门进来,想讲电话随时骚扰她。他想爱就随时有女人抱,想分手了就让女人去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