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眼泪直掉。“我太感动了。”很重视隐私的巫克行,叫锁匠开锁,让她进他的家休息,太窝心了。
“别忙着感动,快吃饱去我家。”
“嗯。”他微笑的嗓音,教她心头暖烘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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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匠开锁后,随张老板离去。
夏颖儿走进巫老板的家,这栋一层楼的英式风乡村房屋,独立在山坡小径旁。大厅铺着深褐色橡木地板,走路时发出轻微咿呀声,四周落置的是造型简单,材质厚实的檀木家具。壁柜,书柜,挂衣架,它们一个个像脾气温吞的老人,或靠墙或伴门窗而立,空气散发幽微的木香,闻着让人觉得身心安逸宁静。
夏颖儿左肩夹着电话,左手掌沿路抚过巫先生的家具,爱上这木头家具的温润触感。
“往里面走,走道的右手边是浴室。”巫克行透过电话,带夏颖儿认识他的家。
夏颖儿推开浴室门。“哗……”真美,她看见月牙白色系的浴室,里边摆设整齐,一尘不染。
巫克行说:“洗脸台上方柜子里,有新的牙刷,你拆去用。木梳可以拿去梳,吹风机吹完后插头记得拔,山上比较潮湿怕会漏电。”
“好的。”
“……你有没有看见右手边白架子上的沐浴用品,绿色瓶子的是沐浴乳,黄色是洗发精,白色是润肤……”
“嗯。”
“角落不锈钢柜子里面,一整叠都是乾净的浴巾。”
她蹲下,打开柜门,看见一落纯棉浴巾跟她招呼。“哇……叠得好整齐。”
“你的一定叠得歪七扭八。”
“嘿嘿。”
“浴室对面是卧房。”
夏颖儿离开浴室,推开卧房大门走进去,不禁呆住,赞叹。
“真漂亮!”这时间,卧房恰好沐浴在金色夕光中。
巫老板的床超大,睡八个人都没问题。铺展开来的雪白床被,不知用的是什么材质,看起来蓬松如云,可以想像躺进去,就像躺进云堆里。
床后深蓝壁面上,是一长排木框大窗,拥抱了山林好风景。墨绿色松树群,立在屋外。当夕光穿透枝椅,映入窗内,雪白床被筛落着松树摇曳的影,雪色床被,暗色树影依依袅袅着,变成一幅跃动的水墨昼。
老是宅在台北家里的夏颖儿,被卧房内这天然美景震慑住了。左耳,他的声音低缓地响着——
“我一开始就没打算招待访客,所以没多余的房间,也没有多的床单枕套,所以你就睡这里……”
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特别低沈,她脸颊燥热,面对着这样舒适的床被,她无法控制脑子浮现的缠绵想像……
他是不是敏感地猜到她正在想像的?所以忽然缄默了,而她一时也无话可说,乱尴尬地听着他的呼息,被暧昧气氛干扰,心跳好快。
她主动打破沈默。“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一下就出发。”可怜他刚到台北,又要连夜飙车回阿里山。“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出发?”怕他太累开车会危险。
“可是你不是很想立刻见到我,所以才连夜上阿里山?”他糗她呢。
“对啦对啦,但是我怕你太累开车危险……”
“放心,我精神很好。”
讲完电话,夏颖儿洗完澡,用他的檀香沐浴乳,草本洗发精,男性的润肤乳,再裹上他的浴袍,吹乾头发倒在他的大床上。
好幸福喔!她笑咪咪地翻来滚去,最后趴着,埋进被阳光暖过,暖烘烘的被褥,在阳光味道中,嗅到掺杂的,略带刺激的男性体味……
她闭上限:心满意足地微笑着,像主人豢养的爱犬,等主子回家。蹭着他气味,她觉得好安心,想像见面时被他拥抱,和他可能发生的亲昵行为,想到脸红心跳,甜滋滋地笑,恍恍惚惚,快睡着,忽然床头的电话响,吓她一跳,伸手接。
“喂……”
“怎么乱接我电话?”是巫克行。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在你家……别气喔……”夏颖儿吓醒了,忙道歉,却听见彼端一阵朗笑。
“我又没生气。”
电话彼端,黑夜里,巫克行驾着车正在高速公路急驰。橘红灯火,长路绵延,暗色山林,卧在高速公路两侧,这条路,他越开越寂寞。从没有一次回家的路,让他感觉这么漫长,所以忍不住打电话逗逗夏颖儿。
“干么这么怕我啊?”她惊慌失措的反应,教他失笑。
“喂!我都快睡着了说。”
“忘了告诉你,这支电话号码没人知道。”
“那你装电话干么?”
“我只打出去,不让人打过来。”
“你好奇怪欸。”
他哈哈笑。“所以刚才要打给你时,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的电话号码……”
“你真的好好笑欸。”
她软绵绵的声音才好笑咧,他问:“你在干么啊?”
“我不是说了?我快睡着了……”
“我已经开到桃园了。”想到夏颖儿正躺在他的床上,他好热,将空调转大。
“我看我等你到家以后再睡。”
他听了,沈默不语。
她问他:“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他嗓音紧绷地说:“我在想……你还是先睡吧……等我回去,你大概就没办法睡了。”既然之前电话里,大家把感情都说白了,他懒得再隐藏对她的渴望,反正他也虚伪不了,他整个身体都在发热,渴望抱她渴望到心痛。
这么暧昧的话,害她窘在那端,不知要怎么接话。
知道她又在尴尬了,他微笑问:“肚子饿不饿?”
“张老板准备很多东西给我吃,可是我都只有吃一点。”
“为什么?”
“我好像吃不惯山产欸,觉得肉的味道有点腥……”
“你连鸡都吃了,还怕腥啊?”他揶揄她,听见她哇哇叫。
“爱吃鸡跟怕腥没有绝对的关系好吗?”她叹息。“提到鸡,我很久没吃了。”
“很久没吃?怎么可能,我不在那么久了,你应该吃垃圾食物吃得很过瘾。”
“哪有……那是一开始,后来就没胃口了,你看到我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都是你,不告而别,有够狠,害我暴瘦五公斤。”
“这么可怜啊。”他心疼道,但又有点高兴,因为这段时间他也好想她,他也想到没什么胃口。
“我觉得你的口气听起来一点都不觉得我可怜。”她埋怨。
“你不知道外面的行情吗?减重一公斤要花一万块,你要感谢我。”
“好过分,真没良心。”
“你瘦个五公斤应该还OK。”
“你是说我之前很胖喽?”
“现在不是流行骨感吗?”
“你是说你喜欢骨感就对了,那我们不适合。”可恶的家伙,一直糗她,她也要机车他一下才平衡。
“也不是,其实太瘦抱起来会很痛。”
“又说流行骨厌,又说抱起来很痛,你想怎样,你很难伺候。”
他们斗嘴,吵吵闹闹,可是都没真的生气,还偷偷在电话那头暗笑。
“好了,不说了,你快睡觉吧……”他发现他们竞聊了快一小时。
“你开到哪啦?”
“快到台中。”
“好吧,开车讲电话满危险的,别再说了,掰。”
“我是用免持的讲,不危险。”
“那我们要继续讲吗?”
“你想继续?”
“我问你欵!”
“你差不多困了吧?”
“还好欸。”
“所以你想继续跟我讲电话?”
“我问你欸,你干么一直推给我?”她哇哇叫。
他笑着,这样的争执很无聊,但为什么心情这么好?边开车边听她讲话,跟她吵一吵,逗逗她,精神都变好了。
她笑着说:“要我跟你继续讲电话就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