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她刚刚吓得发抖,这会却忘了,盘坐沙发,大笑着。喝着热巧克力,被四贱客逗得拍腿叫好。“妙啊,屎蛋那句是在讽刺政客嘛。”
几秒过去——
“哇哈哈哈……”她又笑了,笑得飙泪肚疼,激动地喊:“‘南方四贱客’好好笑噢,难怪那么红……讲话真毒啊……”乱笑半天,才发现一直只有自己的声音。
曦西转过头,望向屋主。他面无表情,呷着啤酒,酷酷地盯着电视。天气那么冷,他只穿单薄的橄榄绿线衫,宽松卡其长裤,一条长腿弯在沙发,另一条放地上。很居家、很随兴,但表情严肃喔。是不是嫌她吵?
“你怎么都不笑?不好笑吗?”
“……”哪好笑了?又没在看。他很忙,忙着跟各种绮想打仗,还要压抑身体的强烈反应,不然就会失态扑去熊抱她。如果那么做,用想也知道,曦西将会唾弃他,尤其感觉到曦西好像发生很严重的事,更不能乱来。
可是夜这么深,喜欢的人在身边,鼻间嗅得到她身体散发的皂香,穿睡袍的她又太性感,怎不想入非非?想着藏在睡袍里的身体……对了,穿睡袍是不是里面就下穿内衣?轰——快爆炸了!
曦西少根筋,不知在他的想象中已经了,还问;“呃?这不是你爱看的吗?”
她问得他心乱如麻,答不上来,窘得浑身烫。
“呃?你看电视表情都这么严肃吗?不笑的吗?你!”她讶然住口,看见他左耳红了,噢?喔?!天啊,瞠目掩嘴,难道?他在紧张?因为她,在紧张,表情还很别扭……曦西惊愕,随即,美丽的脸,浮现笑意。
啊,真纯情啊!不像白御飞胡来,他竟傻呼呼地在她身边紧张到不吭气。曦西目光闪动,他就是这样啊,有点怪胎,讲话直率,带股孩子似地傻气和任性,一股脑想接近她。她低头,微笑了。可是,笑着笑着又难过了。
“我不应该来的……”她内疚道。
“因为心情恶劣就跑来,我真差劲,这对你很不公平。我怕你还有期待,你不该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你应该要去喜欢一个也会喜欢你的人。”
正热呼呼的身心,顿时被这话推入冰水中。张摩尔寒着脸说:“你管我,我就喜欢你找我。”
“这不对。”
“哪不对?我就喜欢。”
这就是问题所在,曦西正色开导他:“你听好,你不要白费力气,任何事只要努力就一定有成就,只有爱不行,爱情是努力也不一定成功的……”像她错爱白御飞,结果呢?得到什么?一塌糊涂。
张摩尔说;“那是屁话。”
曦西惊呼:“怎么是屁话?你看,你这么努力,可我呢?还是没办法爱你,你失败了啊。”
“但我终于可以像这样,和你坐着聊天,在这么晚的时候……”张摩尔暗了眸色。“而以前,我顶多只能在某处想象你,现在我能和你说话,我没失败,我的成功又不一定要得到你。所以你管我要不要喜欢别人,时间是我的,我爱浪费就浪费,你管不着。”
曦西怔看着他,他也顽固地盯着她看。
曦西看着眼前这小她四岁的男人,竟意识到自己很肤浅。他真诚任性,如赤子心肠。他这份爱,品质单纯,无求无私……她感觉像被人当头打一棒。当她为爱的幻想破灭而萎靡,欲振乏力,这爱她十年却失败的男人,不怨忿颓废,像万年青般耿直,情意盎然,而不是开些不持久但灿烂缤纷的香花。他的爱是常绿植物,不像白御飞滥情,华而不实地遍地都想开花。正因为他是这种个性,才会为短暂邂逅就执着十年,她觉得他傻,却没想到这很可贵。张摩尔原来比她想的还伟大,相较下自己自私幼稚,爱情失败,就埋怨浪费了时间和感情。
曦西不吭声,垂下眼,靠向沙发背,心里很震撼。
一开始知道他的感情,受不小惊吓,怕还不起,遂抗拒回避。不可能不可能喜欢他不可能……可为什么这会儿,心柔软,身体软绵绵,瘫沙发背,被他的喜欢,被他这小屋子环绕,觉得很舒服?
曦西眼泛泪光,失笑道:“我把你小看了。”张摩尔的格局不止二十六岁,不止这么小的屋子,不止是玩具商。她想,暧暧内含光,是指这样的人吗?是什么由奥秘,藏在他的胸怀里?让他可以这么纯情去爱?
曦西放下防备,放下怕负责,所以不让他接近;放下怕还不起,所以拒他千里外的小心翼翼。她多虑了,他并没有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他付出,没要她回报,只是这样和她说话,他说他就很快乐,就这么简单,曦西觉得自己,也感到快乐起来。
微笑瞄着他,她想,这男人永不可能伤害她……所以,让四贱客继续在电视里吵,让他去喜欢他想喜欢的,高兴他要浪费的情意。她呢?呵,她觉得这里好温暖、好轻松,她懒洋洋了,觉得安全,渐渐困了……
张摩尔拿毯子过来,覆她身上,她四肢渐缓,半梦半醒,语气迷糊随口说道,承认错怪他——
“你没乱说,白御飞是大烂人……”她闭上眼,打呵欠。“晚上被他吓死了……他很下流……”呼,这沙发真暖啊,靠着靠着歪倒下来。
张摩尔听了眼色骤冷,怒火沸腾。白御飞——该死的白御飞,把他喜欢的曦西吓得穿睡袍跑出来?可是,脸色又缓了,他目光温柔了,看着曦西,又有点感谢那个大烂人,把曦西吓到他这里。矛盾的心情哪,不过该死的人还是很该死。
今晚,他不睡觉喔。过去,这里黯淡冷清;今晚,可人儿,暖着他眼睛。张摩尔侧坐着,左手肘搁沙发背,撑着左脸,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瞅着曦西的睡容。他可以这样静静看她整晚,都不睡,他舍不得闭眼睛。
他心满意足,看她蜷在他替她掩上的毯子,那果出毯外一角的,是只肉色粉润的小脚跟……他笑了,真可爱,真的好可爱啊,曦西。
他情不自禁,暗下眼色,他俯过去,双手撑在她两侧,注视着她,小心地没碰着她,但独占性的姿态,将曦西圈在他双手间,他胸怀间。他低头,几乎快抵到她额头,鼻尖感觉到她热热的呼息……男人心,在融化。硬胸膛,软绵绵,只有正相反,壮大沸腾着无计可施。
寒夜里,芬芳柔软的身体太诱人。他内在沸腾,身体滚烫,像烧热的烙铁。一直用这暧昧姿态,望着曦西,头都昏了。
他想,他发烧了,而解药只一个。除非有朝一日,进入到这团白软芬芳里,偎进她的心里。否则,是注定要这样为她烧一辈子了。
那就烧下去吧,带着无意间被卓曦西植入的病毒,发烧下去,学习跟病毒共处。他不清创这病毒,也不帮除,只因这病毒太强,早已化进他的发肤血液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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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睡到天光化日,房间布满阳光了,曦西才醒。她在床上翻了翻,呵欠连连,伸展四肢,如往常总要赖一阵,才舍得离开床的怀抱。她伸出右手,习惯性往右边茶几模索,寻找醒来必喝的第一杯水,但模到坚硬冰冷的……打火机?水呢?
曦西愣住,坐起。对着一大片光影摇晃的墙,这不是她房间,这是……啊,想起来了,是张摩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