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锹形虫真够机:是啊,你拿非洲大野艳给那位先生,搞不好他就醒了。
大家都替她加油呢!
为了学习如何饲养甲虫,菁木上甲虫网询问各方好手,这群甲虫迷,变成菁木的心灵寄托。菁木又谢过一遍才下线。
“阿姨,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四岁的外甥“大目”,揪着菁木的裤管问。“你问好了没有啊?”
大目是菁木饲育虫虫的好帮手,不让他参加,他还会哭咧~~这家伙迷上甲虫了。
“我们现在要把三只幼虫移到……”
“我来抓我来抓,给我抓给我抓噢!”小家伙跳到椅上,瞅着成堆的瓶瓶罐罐。
菁木笑咪咪,求之不得哩!虽然已经快两个月了,对于那些白肥肥的幼虫,还是很恐惧。她取来人工蛹室,等在一旁,拿汤匙递给小家伙。
“我挖了喔。”大目神情专注,拿汤匙,很小心地挖取菌丝瓶底的幼虫。一挖出来,就对蚕宝宝似的幼虫赞道:“好可爱喔……”
“是啊,好可爱。”菁木勉强敷衍。
“我恨死你。”芷绫一进来,看儿子对肥虫赞叹,很无力。“大目,你不爱妈妈了,一放学就跑这里。”
在菁木的荼毒下,儿子变成标准的虫迷,开口闭口,全是锹形虫如何产卵,如何成蛹,如何羽化,要怎么做产卵木,要买什么虫吃的果冻喂养,要参加甲虫比赛,要拍照片……呜,教她这个母亲,情何以堪。
“幼虫是不好看,但是你看看──”菁木打开其中一个饲育箱,取出一只黝亮的甲虫,放在掌心。“成虫好漂亮啊!你看,翅膀还反光咧,有六十mm喔。很大了,我跟大目给它取名叫……”
“海皇~~”大目兴奋得嚷嚷。“海皇要比赛的喔!”
菁木抚着甲虫硬壳。“它真是有魄力的个体,体长,大颚,整体均衡感佳……”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你们两个是疯子,我没兴趣听!”芷绫掩着耳朵,哇哇叫。
菁木和大目看芷绫这样,哈哈大笑了。
芷绫瞪儿子一眼,拉菁木到一边说话。“今天的一周刊你看到了吧?刘小鹭移情别恋,和企业家交往,被狗仔跟踪,在男人家里过夜。”
“嗯。”菁木也看了报导。
“连他的未婚妻都放弃了,你也该清醒了。他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了,你不是偷偷跑去看过几次了?爸要我劝你……”
“他会醒,他会。”
“你疯两个月也够了。你养这些虫干么?你自己的生活呢?卖肥皂能赚多少钱?”
“反正我没什么花费。”
“没钱就算了,那个人都变植物人了,你还念念不忘干什么?你要一辈子这样吗?你应该再认识新的人,哪有人像你这样?除了做肥皂卖,就是窝在房间养虫?这是二十七岁女人该过的生活吗?爸要我带你去看精神医生,他担心你有忧郁症。”
“我没有,我正常得很。”
“你有病,你自己不知道,你多久没好好吃好好睡,好好去外边晒晒太阳?亏你还是芳疗师,你自己心理都不健康。”
菁木吼:“我哪里不健康了?我杀人了吗?我放火了吗?我语无伦次吗?我这样叫心理不健康?”
芷绫火大了。“你忘不了一个劈腿,害你伤心害你丢工作的男人,那也就算了,现在他变成那样,连未婚妻都不要了,你还在这边发神经照顾他的虫子?说什么他会醒,连医生都不敢保证,你说,你心理健全吗?”
菁木咬牙,忿然道:“所以呢?他出事了,我应该庆幸我没跟他在一起?那就是心理健全?所以他昏迷不醒,我立刻放弃他,那就是心理健康?所以当深爱的人生病受苦,最无助最需要关怀时把他拋下、把他忘记,就是心理健全、心理健康?!”
“你爱他?”芷绫吼回去。“你那时怎么说的?你说你再也不想看见他,现在是怎样?同情心泛滥?你病态!”
“那时候我气他才会说那种话!”菁木咆道:“我爱他,我现在知道我真的很爱,从小时候就爱上了!”
“我是为你好──”芷绫揪住她的手臂,力道重得菁木皱眉。“他如果对你真心真意,你现在这么傻,我绝不会说什么,但是他有未婚妻,他那时还脚踏两条船,你现在这样就是愚蠢。”
“他跟我在一起时,跟刘小鹭早就分手了。”
芷绫冷笑。“荒谬,你脑筋不正常。现在他不能说话,你倒是愿意相信他了,你疯了。”
“我信!”甩开芷绫的手,菁木冲到桌前,拉开抽屉,捧出一叠报纸,扔向芷绫。报纸散落在地,全是有关夏泽野跟刘小鹭的报导。
菁木喘着,恨着,哽咽道:“你看那个女人,你看看她,夏泽野出事,她每天还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医院,她还有心情化妆梳头打扮,她还热衷跟记者报告照顾夏泽野多辛苦,她多尽力。那时候,那时候我拜托她,她还是要把夏泽野最爱的甲虫全扔掉。”
菁木哭道:“她不爱他,我不相信她爱他。才多久?两个月,她就懒得去医院了,就马上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我竟然为这个女人放弃夏泽野,我竟然相信她失去夏泽野有多痛、有多受伤。我之前才是疯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再清醒没有了!我绝不放弃!绝不!你不支持我,我马上搬走,就算负债、就算借钱过活,我都要养着他最爱的虫子,我要等他醒来!”
“妈,不要骂阿姨,阿姨好可怜,你不要赶阿姨走。”大目哭了。
芷绫冲过去抱住儿子。“乖,不哭,不哭。”她哄着,自己却哭了。“你有个傻阿姨,她是傻阿姨,她是妈妈最疼的傻妹妹,妈妈怎么可能把妹妹赶走呢?妈妈骂她只是因为担心她啊!”
妹妹?
菁木心悸,眼眶发烫。从小,就不得继母疼爱,谁知道老天赐给她一个好姊姊……
菁木跌坐在床上,眼泪落下来。知道芷绫是真心为她好,也清楚芷绫说得有道理,但是,就是做不到啊,心里放不开夏泽野,她办不到。
姊夫忽然进来,严肃道:“你们最好出来一下,菁木,有人找你……”
访客是一名拎公文包,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
“有什么事吗?”菁木问,她不认识这个人。
男子看一下旁人,低声说:“很抱歉,我希望跟窦小姐私下谈谈。”
他们进客房说话。
他说:“不好意思,可以看一下你的证件吗?我需要确认你的身分。”
菁木感到奇怪,他递出名片。“我是律权事务所的严律师。”
菁木拿证件给他,他看过后,打开公文包,取出资料,递给菁木。
“我当事人经医师诊断,暂时丧失行为能力,希望你能签收相关保险款项,保险公司会先拨一百万的保险金做为医疗补助。另外,要是医生判断脑死,或是我当事人身故,窦小姐可领到两千万寿险费用。这里有相关的赔偿条款──”一叠叠资料,陆续交给菁木,菁木当下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那些文件上,都有夏泽野的签名。
“这是房子产权、夏先生私人资料和证件。窦小姐是夏先生授权的委托人,可以全权处理夏先生的财产,当然,包括代他决定医疗相关问题。”
“等等──”菁木被事情的发展骇得思绪转不过来。“你确定我是他的代理人?我没听他提过,我……”
“这是夏泽野先生变更资料的日期。因为夏先生没有亲人可以帮忙处理行政或法律事务,多年来财产或法律方面问题,都是委托给我们处理,之前夏先生打算跟窦小姐结婚,所以来事务所变更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