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总监,有黑道背景的宽哥,把王叔找去模着王叔的头说:“叫小马别回来写了,让他安心养病。接下来第五、六集,七八九十到最后一集,都给夏明写。他要写撞车就撞车,想让谁死就谁死,晚上八点在君悦开庆功宴,叫他来,我亲自发红包给他!”
王叔呵呵呵整天笑不停,打电话给夏泽野。“收视破三,破三哪!晚上君悦饭店八点庆功,宽哥要发红包给你。”
“我没空。”
“宽哥说……”
“我晚上有事。”
“是宽哥啊,很重要的事吗?”
“唔。”
“什么事?”
“要去抢非洲大野艳,晚上七点到货。”
“但是宽哥说……”
“就这样,掰。”嘟嘟嘟嘟嘟……
王叔瞪着手机,转头,问身旁助理:“什么是非洲大野艳?”
“黑人吗?很大的非洲来的大艳女?”助理乱乱猜。
是非洲大野艳诶!
一个月前,得知“梦虫店”要进口的甲虫里有非洲大野艳,夏泽野就兴奋得头皮发麻,盼啊盼的,管他是宽哥菲哥瓜哥,管他收视破三、四还是八,没任何人事物能胜过心爱的甲虫。
终于盼到这天,晚上八点到货,夏泽野两点就出发了。店家只进十只,不能大意,一定要抢到手,他决定先到店家附近的咖啡馆等。
车子刚在咖啡馆前停下,电话就响了,一定是王叔,他解下安全带,不耐烦地道:“我不会去。”
“……”对方沈默着,只听到呼吸声。
又来了!夏泽野脸色一沈。“又是你。”跟小鹭分手后,就常接到这种无声电话。“说话啊?”顾念旧情,他不想报警,但情况越来越过分,本来两、三天一通,这几天,每两、三小时就打,他有睡眠障碍,被这一闹更严重了,很久没好好睡觉了。
“……”那边还是不吭声,又不挂电话。应该是在马路旁打的,有汽机车驰过的声音。
夏泽野警告:“再继续干这么无聊的事,我要报警。”
终于,对方开口了,是透过变声器发出的机械声:“你会不得好死。”喀,挂电话了。
岂有此理,夏泽野打给小鹭。“不要太过分了。”
“泽野?!泽野,亲爱的,我好想你。””小鹭兴奋尖叫。“你考虑清楚了吗?冷静够了吗?我去找你?”
“是你叫人打电话骚扰我的吗?”
“嗄?什么?”
“算了,当我没说。”听她的口气,或许不是她。
“你气消了没?还要继续跟我冷战吗?我传的简讯你有收到吗?”
有,一天传二十几封——
想念你,吃饭了没?有没有睡好?我爱你,原谅我,记得我们之前去峇里岛多快乐吗?那时候……
可惜这些关怀的简讯,都不能教夏泽野软化。
“我们不是冷战,是分手。”
“不是分手,是冷静期。”她坚持道:“之前是我逼你逼得太紧,你看,我这阵子都没吵你,你原谅我了好不好?”
“我还是要分手。”
小鹭嘤嘤哭起来。“你真狠,你都不会舍不得我?那么多天没看见我了,不会想我吗?为什么你可以说分手就分手?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真好笑,过去一天到晚嚷分手的是谁?夏泽野叹道:“小鹭,你知道我是爱过你的,但我们之间不可能了,仔细想想,我不能给你快乐,否则又怎么会常常吵架?想开点,早点分手,总比以后才分好吧?”
“我没被人甩过,真的好痛苦。”小鹭泣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媒体们都知道我们是男女朋友,所以……分手的事和分手的理由,由我来说。在我没公布之前,先别透露分手的事,至少,你给我留点面子……”
“好。”没差,就算她为了面子,要说分手的理由是她把他甩了,他也OK。
拔钥匙,夏泽野下车,买虫的好心情没了,如果不是小鹭打电话闹,那又是谁?
他心烦着,走进咖啡馆。忽然,眼角瞥见什么,又后退几步,瞧向右方店家的招牌。蓝天艳阳下,白底蓝字,沐浴在金色日光中。
茉莉芳疗馆?!就是这间?让小鹭赞不绝口的茉莉芳疗馆?
小鹭老是说——
“那个芳疗师好厉害,让她双手一模,就会上瘾。真的好神!”
“让我的芳疗师给你治疗,保证你夜夜好眠……她真的好神!”
“你养那些甲虫有什么用?能治你失眠的毛病吗?还不如把钱拿去做芳疗……我介绍好多人去,连侯制作都去了……你都不知道她有多神!”
傍果前阵子电视台一群小朋友被小鹭蛊惑,人手一瓶芳疗师调配的精油,每天嗅来嗅去嚷有效,那样子不知有多蠢。嗅嗅香味就治百病?荒谬!这跟神棍有什么差别?
夏泽野瞪着茉莉芳疗馆,今日气温飙到三十七,太阳毒辣辣,他心情正差,离救赎他的非洲大野艳还有五小时。
好。嘴角微微上扬,他找到比喝咖啡更棒的杀时间办法,编剧骨子里恶劣的找喳因子,爬升得跟气温一样高。他要舒压,怎么舒压?会会芳疗师,看她怎么骗钱,拆穿她的把戏……光想,就很兴奋。
夏泽野眼色黯下,坏坏地笑了。他要看看她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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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泽野推开芳疗馆门口,门铃叮当,花香袭人。
他看到天花板一盏郁金香吊灯,绽着柔黄灯色。他听见音箱播放虫鸣鸟叫瀑布流水声,还注意到墙角摆绿色佛手芋。柜台上,一个蓝色玻璃盆,喷出袅袅白烟,就是没看到芳疗师,他等着,双手负身后,眼色睥睨地环顾四周,心里一阵阵不屑。
哼,放虫鸣鸟叫弄点花香就代表镇定心神放松心情?
笔意装潢成南洋风,就可以让那些笨蛋以为身在旅游胜地?
呵,很好很好,等一下八成会看见个留浪漫大卷发,穿沙龙裙,妖魅性感的芳疗师,然后神秘兮兮装大师口气对他说:“来,深呼吸。来,放松,来,闻这个香气……”接着讲些前世来生的东西坑钱,这种商人手法骗得了一般人,骗不过他,早在两年前为了写剧本,就采访过美容SPA馆,商人手法,他太了了。
走道响起脚步声,来了。夏泽野微笑,摩拳擦掌等着要拆芳疗师的台。
玄关门帘掀起,据说很神的芳疗师现身了,霎时,夏泽野笑容隐去,他怔住了。
芳疗师走进柔黄灯色里,对他说:“你好。”
夏泽野答不上话,盯着她看,不知何故,心陡地抽紧。
这个人,似曾相识啊!似曾相识的,是白净清丽的面孔?还是那双灵活大眼?还是微翘湿润的唇儿?还是她身上那种自然率性的气质?
夏泽野心有余悸,被某种暧昧不明的悲伤揪住了,竟失态地,瞪着她看,在花香阵里,瞧着她,感觉晕眩。她没浪漫蓬松的大卷发,而是平凡无奇的直长发;她没穿性感的沙龙裙,而是风格别致的白色大T恤,随兴地露出一只骨感肩头,T恤上还印着一把性格手枪。腰间,别个宽大的褐色腰带,搭着宽版蓝色牛仔裤,踩着帅气的皮质夹脚拖鞋,果出十只干净白皙的脚趾。
芳疗师扬起一眉,像在问他看够没?
铃……铃……手机呐喊,他没听见。
她做个接电话的动作,夏泽野才反应过来,接了电话,眼睛仍瞅着她看。
“你完蛋了,你卑鄙阴险无耻你会死得很难看……”又是恐吓电话。
夏泽野直接关掉电源。
菁木自我介绍。“第一次来吗?我叫AMBER。”怪人,干么盯着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