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问男的:“如果你真的爱我,为什么还要跟干妹妹见面?”
“唉,没认识妳的时候,就认她做干妹了,她失恋了我当然要关心,我们又没什么。”
女的哼一声。“干妹妹?!男生认干妹妹是为什么?以为我不知道。”
“不要番了喔,我已经说没什么,妳再吵我要生气了。”
女的安静了一会儿,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觉得你不爱我~~你去跟你干妹妹在一起好了,反正她现在失恋了,你刚好可以给她安慰……”
女友哭了,男的这下着急了,忙劝慰着:“别这样……别哭嘛,她算什么?她只是小妹妹啊,怎么跟妳比?”
“那么多间餐厅,你为什么偏偏带她去我最喜欢的西堤吃饭?那地方是我带你去的!”
原来是介意这个,小女孩就是小女孩……小君偷笑,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也只有女生才能明白。
起身买单,小君离开咖啡馆。
那女孩不顾旁人眼光,犹呼天喊地,做伤心欲绝状,让男友手足无措忙着安抚,小事情,就又哭又气很介意,看来荒谬,但……
小君自嘲地想--五年前,她初恋,那时年轻莽撞,是不是也像她?全心全意投入爱里,所有焦点都放在恋爱上,患得患失,怕对方变心,没有安全感。
现在成熟了,不再向往那种整个世界只有他的爱情。那么用力谈恋爱太可怕了,现在,爱情对她来说不再是生命的全部,爱情反而变成一种阶段性任务,两个人工作上合作得不错,他喜欢她,她也不排斥,自然走在一起,没有轰轰烈烈,就是一种温温的感觉,然后彼此的年龄到了,就筹备婚礼,准备共组家庭,做这个年纪每个人都该做的计划。
她不再把心整个地投入进去,像燃烧那样,沸腾着热烈地爱人。因为心情起伏不大,所以能保住最完整的自己,他的存在,不会令她患得患失。她也不会因为怕他离开,就时刻惶恐不安。
这种淡淡地恋爱关系,她可以正常吃睡,心情稳定,可以专心工作,能完全的做自己,这很好啊,自由自在,男朋友不在身边,也不会牵肠挂肚地想念。见面了,聊天吃饭,也挺开心地。
周德生像她的家人,给她温暖,却不会害她丢掉心,吃掉她的安全感,吞掉她的理智,偷走她的喜怒哀乐,有他不错,哪天没有了也不会不能活。
小君心安理得,大街上闲逛,心情好极了。
忽然听见贝多芬交响曲,驻足欣赏,音乐从一个通往地下室的入口传出来,人口立着店牌,夕光柔柔地亮着店家名称“PROMISE”,小君好奇,下楼参观。
这里别有一番天地,空气飘着旧物的气息,混着纸张和木头的气味、近五十坪大的空间,十几个书架上堆着二手书,各种千奇百怪的二手杂志,成迭成迭的堆在地。柜台在入口左侧,大桌上堆着旧书、旧CD、旧影碟,那边还有一区摆放古董艺品。天花板悬着架子,安着一台电视,电视正播放古典演奏音乐会,播放的交响乐正是从这电视传出的。
好有趣的地方!小君好奇的东看西瞧,这儿进行各种二手交易,堆满老东西,十几位客人有的窝在书架前看书,有的找CD,有的正在研究古董。
“有什么需要吗?”顾店的少女过来招呼客人。少女染着一头金发,嚼口香糖,像个太妹。
小君礼貌地微微笑。“谢谢,我只是随便看看。”
少女耸耸肩。“那妳逛,要什么再跟我说~~”说完,钻入书堆忙去了。
小君流连在书架间,又挑了几张二手的古典乐CD,然后参观一个个造型奇特的古董。有明清时期的花瓶、有造型奇特的印章、有玉制的纸镇,有……
忽地像被雷打中,小君呆立不动,瞪着一只白蓝色的咖啡杯,杯身是一只坐姿神气的猫咪。
她震惊,想起有过一模一样的杯子,那杯子被黎祖驯打破,他曾买了三秒胶一片片拼贴起来当笔筒。
她取来杯子,抚着怀沿,细细打量,这一只,完好无缺。而她那只,却伤痕累累。
身后响起轻快的脚步,伴随恶作剧的呼喊,这低沈充满磁性的声音,教小君心神俱震。
第六章
“发霉~~吃晚餐了,今天吃鱼排饭~~”黎祖驯大呼小叫地,全然没有一般老板的架子。
“老板,你要我说几次,少故意好不好?是芳梅、不是发霉,你不要乱叫!”
他哈哈大笑,这爽朗的笑声,小君不可能认错。
她忽觉浑身血液往脑门冲,是他?!是黎祖驯!
那熟悉的声音又说:“张发霉,贝多芬要听几次?我听到耳朵都出油了。”
“你有没有品味啊?这套交响乐是我们这礼拜的主力商品。”
“要吃饭了,听贝多芬会消化不良。”
“那你每天放那个性枪乐团的歌吼来吼去,我才便秘咧!”
一室客人都笑,唯小君听了心惊胆战。没错,真是他!不敢转身面对,她没心理准备啊。
怎么办?分开五年,撞见负心人,她要骂他,要质问他,要跟他讨回公道!于是她立刻有了行动。
转身骂他--
不,江小君没这么做。
当下第一件事,她急急往右前方厕所去、她想,刚刚来的路上风很急,头发可能乱了。刚刚在咖啡馆吃点心,口红搞不好糊了。刚刚有揉眼睛,眼线有没有晕开?现在气色怎么样?衣着有没有整齐?情绪混乱的当头,她最在意的是自己的仪表。
她要光鲜亮丽出现他面前,她要美丽漂亮得让他超后悔,她要挽回被抛弃的尊严,她要……
当小君急急溜向厕所整理仪容,张芳梅还在跟老板斗嘴。
“不然你放你要听的~~我警告你,我现在要吃晚餐,不准放性枪!”
“那么放店歌吧~~”
“厚,我知道你又要放那首。”
“聪明。”
贝多芬退场,钢琴乐曲从音箱流泄,顿住小君的脚步。她正要开厕所门,前脚已经要跨进去了,却被这琴声给骇住。
ThePromise--
是她弹奏的乐曲,电影钢琴师的情人主题曲。
他还留着当初她送他的卡带……真讽刺,A走她妈妈的钱,还不要脸地保存她全心全意为他演奏的钢琴曲?
她听他好得意地跟他的店员说:
“怎样?这店歌赞吧?Promise就是要听ThePromise。”
“听到烂了,到底这是谁弹的啊?”
“说出来吓死妳,弹这首歌的人现在已经是很有各的音乐家。”
“谁?”
“秘密。”
“干么神秘兮兮?哦~~该不会跟这个人有一腿吧?”
“唉!大音乐家怎么可能看上我们这种小人物。”
“干么不说谁?我看是你乱说的。”
黎祖驯不想拿他跟小君的恋情做文章,已经分开,就有道义保护旧情人的隐私。
然而,听在小君耳里,这些话令她气得发狂。他在得意吗?很得意吧?什么叫不可能爱上他?他心知肚明,当年她有多迷恋他,而他呢?店是靠妈给的那笔钱开的吧?有多少夜,这男人对着多了好几个零的存款,笑她愚蠢?
而她呢?竟然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慌得想去整理仪表?
小君苦笑,心中酸楚。
太没骨气了!他这样对妳,妳还在意他看见妳的模样会有什么感觉?妳白痴,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幼稚少女,怎么还会因为这烂男人,没自信地急急去整理仪容?他什么东西?不过是利用爱情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