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好胡椒饼,趁热找地方吃,黎祖驯带大家到夜市旁的庙宇前石阶坐下,拿胡椒饼就吃。
张天宝跟过去,坐下,拿胡椒饼嗑。
杨美美跑过去,往黎祖驯跟张天宝中间坐,拿胡椒饼吃。
江小君傻在他们面前,惊讶地望着他们——坐地上?在那么多人来往的地方吃?这有违她的教养。
“干么?”张天宝催促:“来坐啊!”
“怎么了?”黎祖驯拍拍身边空位。“快来吃。
杨美美知道小君为什么犹豫,她跟他们解释:“唉呦,小君家教好,坐地上吃东西她会不好意思啦!”
奇怪,是事实但小君怎么听了很呕。今天她的星座跟美美的星座一定对冲,好像她不管做什么,美美都有意见、都要嘲笑。
“原来如此。”祖驯笑着问小君:“原来妳是不好意思啊,这样吃很丢脸吗?”
小君窘得脸红红。
张天宝揶揄她:“喂,跟我们出门少装淑女,别别扭扭的干什么?”
美美踢他。“少挖苦她,人家本来就比较害羞,干么笑她?”明明她就是最先笑的那个。
张天宝辩驳:“我是劝她快点坐下趁热吃。”
“你没看她穿洋装啊,白色很容易脏欸!小君怕脏,而且坐在这里吃很难看嘛,她跟我们不一样啦!”
“是喔。”张天宝哈哈笑。“难道还要找个隐密的地方?难不成还要配现煮的咖啡?听古典音乐?”
被了,他们的话让小君难堪死了,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正,但小君受不了被排挤的感觉。
“我又没说脏……”她马上否认,上前要坐,打算违背自己的原则和习惯,迁就大家。就怕黎祖驯觉得她难搞,以后不约她出游,她也拿了胡椒饼,就要坐下——
“等等!”黎祖驯拦住她。月兑上衬衫,铺好。“妳坐这里。”
张天宝吹口哨。“反常喔,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没想到黎祖驯也会出现这种偶像剧才出现的举动。
黎祖驯白他一眼。“白裙子脏了很难看!”
“对啊,小君,妳坐在衬衫上好了。”美美笑,内心在淌血。
“没关系,我可以坐地上。”小君不好意思,想抽掉衬衫,但黎祖驯大手一按,就将她稳稳按定在衬衫上。这带点蛮横的一按,小君的心就融化。
“快吃。”黎祖驯拿胡椒饼给她。
捧着烫手的胡椒饼,坐在他的衬衫上,转头,看黎祖驯只穿着汗衫,大口吃着胡椒饼。小君低头,望着手中的胡椒饼,咬一口,肉馅散发甜腻的气味,硬硬的饼内,怀着葱末的馅儿睡在饱满肉汁里,她饥肠辘辘,唾液汹猛,觉得这分钟,她好饿,身体被热爱吞没……
胡椒饼真好吃,经过这天,四人结为好友,玩到深夜,小君跟美美作伴离开。从巷口回家的路上,两人影子在地上亲爱,袅袅依依。可实际上,亲如姊妹的好朋友,因为爱情,开始有隔阂。
美美甩着手袋。“妳有多喜欢他啊?”
“嗯……”小君紧紧抱着手袋,就好像奢望将今晚的快乐全收在怀中,又像是当那个手袋是黎祖驯。“我非常非常喜欢。”
“喔。”美美意志消沉。“妳觉得他喜欢妳吗?”
“不知道耶,他又没说。”仰着脸,小君笑盈盈。
她听人说过,夜晚花的香味会更浓,她此刻闻到浓烈的茉莉花香,人有点恍恍惚惚,又有些神魂颠倒。
想到前几日,黎祖驯在公车上吻她,今天在车里,又牵她的手,方才那么体贴,月兑下衬衫给她坐,她本来对这份暗恋没信心的,可检视这些蛛丝马迹拼凑起来,她热血沸腾,感觉到希望无穷。
“美美,我想他是喜欢我的……”
“我想也是。”美美垂头丧气,这天她经历好几次的失望,嫉妒,无助,扫兴。“他喜欢妳的,没错。”不得不低头,黎祖驯对她和小君的态度天差地远。唉!她输。
她听说到黑的夜晚,鬼怪就出没吸人精血,她肯定是有鬼怪的,要不怎会整个人虚掉?很没劲?以前从不曾这样的,不曾有这种整个心空掉的感觉。因为黎祖驯喜欢的是她的知己,于是除了失恋的痛苦,还有种自尊受损的微妙情绪在里头。
不只是输掉爱情,还输给小君,输给这个身材瘦扁,个性拘谨的好朋友。惨!
“我决定了。”小君忽地站住脚步。
“决定什么?”美美止步,望着好友。惊觉好友眼中,出现了跟以往完全不同的眼神。
小君的眼珠,在暗中黑亮黑亮地,有种笃定到像着魔的神采。
“这个月我要每天去找他。”
“啊?”
“以后我不管他怎么想了,如果想打电话就打电话,想去他家就去他家。想煮饭给他吃就大煮特煮,想对他好就大大方方地对他好……”不再顾及自己的面皮,不顾虑太多他的想法。
“这样好吗?妳不是很容易不好意思吗?”这整个人在发亮的,真的是她的好友兼跟班——江小君?
“顶多再三个月我就要出国留学了,那以后我就再也看不到黎祖驯了,趁现在我妈出国,我要每天都看见他,我没有时间了。”她想尽量去试,看看能跟他好到什么地步。
“话是没错啦,但是——”美美泼她冷水。“但是他不一定想天天见到妳啊。”
“那就等他开口叫我不要找他为止。”
“这样脸皮要很厚才行,妳不怕丢脸喔?”
“当然怕啊,可是……可是跟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他,比起来丢脸就不算什么了。”小君哽咽了。“如果我们恋爱了,我就能有个很棒的回忆啊,就算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也没关系,总比什么都没有就要道别的好……”
美美傻傻地望着好友,小君这种豁出去的魄力,连她都被震撼了。她打开手袋,拿出黎祖驯家里的钥匙。
“还妳。”
“他家的钥匙?为什么在妳这里?”
“本来要还他,他说先放在我这里。”美美把钥匙塞进她手里。“小君……加油!希望妳成功。”美美也跟着泪汪汪。她失恋了,呜呜呜呜。
“美美……”小君抱住美美。
两个哭一团,一个高兴着爱情光临,一个感觉到少女情怀总是“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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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啊,这是怎么回事?
昂责照料江氏母女的刘阿姨,固定早上九点到江家报到,今天一开门,就被小姐吓到。愣在鞋柜旁,她瞪着江小君。
看见她老人家惊愕的模样,小君笑出来,问:“很可怕吗?”
“怎么变这样?”这……这是那白净秀丽的小姐吗?这……这活像一条正月兑皮的小红蛇。
刘姨活见鬼的表情,让小君忍不住笑嘻嘻。周末冲浪回来,翌日开始月兑皮,从肩颈,到大腿,斑斑剥剥,一块红一块黄一块白,出娘胎至今,江小君从没那么缤纷过。那天晒的阳光量,超越出生至今的量,也难怪细皮女敕肉的江小君要大变身,
就这么开始了,爱情发生。像蜕皮,一小块一小块旧时习惯褪去,开启新的生活模式。
连着几日,小君晚晚打电话给黎祖驯,黎祖驯也时时约她出去。他们一下讲电话,一下一起吃饭,后来几乎天天碰面,很快形影不离。
黎祖驯和朋友聚会,带小君去。他每周两天晚上,在市立运动场兼差教网球,小君想跟,就带着小君去。小君会在网球场外等候,看他给学生们上课。
很自然地,不用明讲,他的朋友们明了到小君是他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