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何处无芳草。”葛小兵劝汤雅顿。
“欸,我忽然想到,葛小兵妳有男朋友喔。”这个汤雅顿真不上道,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想到先前谭美黛教训小兵的话。
“有啊。”葛小兵坐在窗前圆凳,照旧持着那款白色马克杯。
严守御面无表情,一颗心却猝地绷紧。
汤雅顿又问:“也对,妳长得挺漂亮,除了男朋友,应该还有很多人追妳吧?”
小兵捂着嘴笑。“没你想的那么抢手,每天忙得要死,披头散发,邋邋遢遢,跟美黛比,我没什么男人缘。”
严守御佯装翻阅学生报告,他心虚,不好意思参与这个话题。
“葛小兵,妳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我这么落魄时,就妳关怀我,不如哪天找妳男朋友出来,大家聊聊,交朋友嘛……”汤雅顿喜好交朋友,刚才还哭哭啼啼,现在倒聊开了,讲话没顾忌。
小兵怔了一秒,笑着说:“他很忙,不好约时间……”常博森从不参与她的活动,都排斥公开恋情了,何况是参与公开活动?过去小兵将跟他交往的事和同事说了,被他知道,还发一顿脾气呢!因为这样,每次杂志的福委会办员工旅游、活动聚餐啦,同事吵着要小兵带男朋友出席,小兵总是敷衍着打混过去,所以谭美黛才会认为常博森不是认真的。
汤雅顿又问:“做什么的?连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严守御瞟他一眼。“问这么多干么?”交浅言深很不礼貌。
“有什么关系,大家是朋友了嘛!”
“他当医生。”
“交往几年了?”
“三年。”
“哇~~”汤雅顿怪叫。“不容易啊,我跟同一个人交往超过一个月就快闷死了……”
“是吗?那你下午哭什么哭?”小兵取笑他。
“那不一样,对美黛的感情不一样。如果是跟美黛,一辈子都不会腻……”谭美黛太有趣了,爱玩又疯,跟她在一起,好刺激!“欸,为什么谭美黛那么讨厌妳男朋友?妳男朋友对妳很差吗?”汤雅顿问上瘾了。
严守御注意到小兵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汤雅顿又问:“妳几月几号生?”
“下个月三号,干么?”
“那不就快到了?改天帮妳排紫微斗数,最近我跟学生在研究这方面的论文,我帮妳看妳跟男朋友配不配,还可以看什么时候结婚。”
“我们还没有结婚的打算,我也不相信这个。如果这个会准,那你怎么还会失恋,早算一算不就好了?”小兵苦笑。
“好玩嘛!所以,妳帮我问问美黛的生日是哪一天,我算看看她跟我到底有没有可能?”
是不是只要感情不顺,人就开始连牛鬼蛇神都信?真可悲,劝了半天,汤雅顿还是迷恋谭小姐,问半天他只想打听谭美黛的生日。
小兵为难地说:“没经过她同意。我不能随便告诉你她的生日。”
“有什么关系,妳又没损失,告诉我啦!”
严守御帮小兵解围,他问雅顿:“下午没课吗?今天礼拜五。”
“礼拜五?”汤雅顿猝地跳起,就往外冲。“我三点有个研讨会,完了完了……”
汤雅顿风似地跑了。办公室忽地安静,只听窗外雨声浙沥,还有挂钟答答的声音。葛小兵跟严守御静静喝一会儿咖啡,同时感到气氛有些尴尬。
小兵看看手表。“我该回去了。”拎起袋子,跟他告辞。
“妳的iPod……”严守御拉开抽屉,拿出iPod,还给她。“TakrMeOut满好听的。”
“Wonderwall也不错。”
严守御看小兵将iPod收进袋里,这时他心翻腾起来,想她再多留一会儿。可是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像汤雅顿那样,和女孩子说话轻松容易,那么会瞎掰胡聊。严守御有些急了,如果她就走了,不知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他知道他没立场打电话给小兵,没立场约会小兵,没资格追求小兵,面对一个有男友的女孩,他做什么都很怪,尤其他又是律己甚严的学者,道德感令他谨守规范,做不出违背礼教的事,又不像雅顿那么滑头,可以找千百个看似正当的理由把妹。
结果他只是静静看小兵收好iP0d,她抬头,对他挥挥手,笑容可掏,没有依恋,好像跟他只是普通到不行的朋友。
“谢谢你的咖啡,掰~~”小兵走了。
“等一下。”严守御顿时头昏耳热,鼓起勇气留她。
“还有事?”葛小兵留步,纳闷地瞧着他。
“妳觉得……Wonderwall好听?”该死,脸好热。
“嗯,歌词很美。LiveForever也不错。很有感觉。”
“要不要……我把歌转到妳的iP0d?”现在不只是脸热,耳根也烫,讲话有些不自然,心脏咚咚跳。他想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定很蠢,他觉得四肢僵硬,好像发烧。他以前不会这样的,他在学校是很有威严的,从不乱了分寸,怎么对葛小兵这样无措?他觉得很窘,如果小兵拒绝,他一定会糗得想去撞墙,幸好葛小兵拿出iPod,欣然接受他的建议。
“其实我很喜欢那首歌,满想要的,但不好意思提,这样吧,你不是也喜欢TakeMeOut,我们交换吧,互相交换对方的歌到iPod里。”
“交换”这个词令严守御身体像着火,心跳如擂鼓。唉唉唉,他怎么了?想到自己心爱的歌可以存在她的iPod,常贴着小兵耳朵,严守御觉得即使不能跟她常见面,仍非常非常感动.暗暗雀跃不已。
他坐下,打开电脑,将两人iPod透过电脑传输,互相更新里边的曲目。这一来,小兵的iPod就多两首歌,他的iPod多了TakeMeOut。
等待时,小兵随口聊:“我以前以为当教授的都已经很老了。”
他谦虚道:“我还只是副教授,只是大家称呼上习惯说教授。”
“你一定很会念书。”
“也只有念书还可以,其他方面很差。”
“会吗?”小兵懒洋洋地双肘撑在桌面,站在桌旁。
“除了化工以外。其他的我都很差。”
“是喔。”小兵愣住,旋即哈哈笑。
“这有什么好笑?”严守御瞟她一眼。
她摇着头,笑不停。“我认识很多人,台北的男人啊,老爱说自己多行多厉害,我第一次听见有男人一直说自己差。”
“我是说实话。”他确实只有学术方面厉害。
“别人也这么认为吗?我觉得你很优秀,你人很好啊!”
他感慨地说:“我没幽默感,不知道怎么跟人交际,做事又一板一眼,常得罪人。假日除了做研究,没休闲活动,每个月室内电话费平均不超过三百一十元,手机开大半天,除了工作没人会打,妳看,我多么不受欢迎,从这里就看得出来。”
她笑得更厉害了。“这好笑!可以了解你的生活的确很无趣,难道你都不跟人约会?不会想结婚生子吗?”
“没对象怎么结?”
“每天这样过日子怎么可能认识对象,要不要帮你介绍?”
“不用。”他倒拒绝得很爽快,心里不舒服。听心仪的女人要给他介绍女朋友,太难堪了。
“你打算一个人这样到老啊?不寂寞?”他们聊开了。
“以前交过几个女朋友。”
“然后呢?”
“都嫌我闷,后来都被别的男人追走了。”
“喔。那你还没得到教训吗?不会改一改自己的个性啊?”
“我就是这么闷,不会讲好听话哄女孩,要去PUB、舞厅跳舞,我也不会。如果硬要配合别人,我宁愿她们找更适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