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花也没用。”不,玛栗内心警铃大作,提醒自己不要被感动。
“那宵夜呢?你看——我去N.Y.BAGELSCAFE买了贝果套餐。”他指著座位上的餐盒。
“我不饿!”警铃响得更大声了。玛栗啊玛栗,感情误人哪!她要坚守心防。
屠英伦按下音响,TheDivineComedy拌唱I'mallyouneed。
“玛栗,大爱计程车没有TheDivineComedy。”
天色黝暗,天气好冷,玛栗站在红砖道上,冷得发抖,呼气都化作一冽白烟。她望向车内,望著屠英伦的笑容,那男人温暖地笑著……可恶,她的防线断裂了,顽固心墙遭受最大考验,她有些儍了。唉唉唉,玛栗玛栗,撑住啊,不要被感动啊……
就在玛栗犹豫的时候,屠英伦下车,走向计程车,弯身对司机说了几句话,计程车开走。他回来牵住玛栗的手,开车门,将她推进车内,关门,绕过车头回驾驶座,发动汽车。
然后他有些霸气地说:“为了让我进行起来更有效率,今天晚上我们来讨论一件事——白玛栗小姐希望拥有的是什么样的爱情?”他问得很直接。他需要一点线索来接近她的心,他希望用对的方式讨好她,而不是一直碰钉子。
玛栗怔望著屠英伦,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鼻尖慢慢红了,跟著是眼眶,然后是整张脸。
“可恶……”忽然玛栗往前一趴,肩膀抽动著,哭了。
玛栗想著,也许这么感动不是因为心动了,也许只是因为她太久没被呵护。事业再成功,面容再冷漠,或许心里还是住著个小女孩,想像自己是公主,有王子呵护爱宠。有人嘘寒问暖,在她尚未开口要求时,就先照顾到她的需要。一直以来倔强地说不要,也许只是假装,伯会开始依赖。
现在玛栗痛哭,是因为真正感觉到被呵护的温暖。在这么冷的夜晚,在她又累又饿时,他的关怀害她心灵脆弱如幼儿,哭泣不休。
望著痛哭的玛栗,屠英伦真是被吓到了。她哭起来真不是盖的,不哭则已,一哭惊人,崩溃的哭声掩没TheDivineComedy的歌声。在玛栗惊天动地的痛哭时,屠英伦不知所措,尴尬、慌张著。
“我做错了什么?”
玛栗摇头。
他又问:“为什么哭?”
玛栗摇头。
他又再问:“我能为你做什么?”
玛栗还是摇头。
“不介意的话,我能抽菸吗?”
玛栗点头。
屠英伦按下车窗,点菸抽。他有些烦躁,面对突然崩溃痛哭的女人,这个鑫美的创意才子不知如何是好。他的大脑飞快转著,回想刚刚对玛栗做过的事,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他听著玛栗伤心的哭声,想不透自己做错什么惹她哭了。
现在该怎么做?可以抱她吗?不行!般不好她会觉得他轻浮。那可以说笑话逗她吗?
英伦瞄著玛栗——喔,她哭得那么伤心,现在说笑话会不会挨巴掌?
那……那现在要不要开车载她去海边散心?电影都这样演的,但是他们还不熟,她会不会误会以为他心术不正,想带她去偏僻处乱来?
不能抱她安慰她,总可以握她的手,表示一下关心吧?可是万一被甩开就糗大了。
结果屠英伦一直抽菸,玛栗一直哭泣,TheDivineComedy一直唱歌,唱掉整张专辑。屠英伦想著,也许是TheDivineComedy贝起什么伤心的回忆,害她哭了。
屠英伦按停音响,听ICRT,好死不死正在放GunsNRoses的Don'tCryOrigina主唱伤感地唱著——
“Don'tyoucrytonight~~Istillloveyou~~Don'tyoucrytonight~~Don'tyoucrytonight~~There'saheavenaboveyoubaby~~Anddon'tyoucrytonight……”
这下好了,白小姐听见这么伤心的歌,哭得更厉害了,连声音都哑了。屠英伦赶紧关掉音响,但玛栗又去扭开。
“我想听……”她哽咽著,脸还趴在臂间,上身趴在挡风玻璃前的平台。
结果屠英伦又继续抽菸,听玛栗一阵大一阵小、歇斯底里的哭声。最后电台主持放完三首歌,玛栗终於止住哭声,脸还是趴在臂间,左手伸向他。
“有没有面纸?”
屠英伦赶快奉上面纸,她用力擤鼻涕。他再奉上一张面纸,她抹脸。然后深吸口气,玛栗坐直身子,恢复正常表情。像意识到什么,挪挪,取出压扁的百合,放在前方平台。
车厢很静,思……气氛有点尴尬。
“没事吧?”屠英伦小心翼翼,试探地问。
“思。”她吸吸鼻子。这会儿,她头发乱了,妆也花了,像个小女孩,可怜兮兮的。
“那……”他随口问:“要不要吃贝果?”
“好。”
“Shit!Shit!”屠英伦突然跳起,头撞到车顶,他被菸烫到。刚刚忙著注意玛栗的表情,他根本没注意到左手还夹著一根菸,忘了捻熄。
那滑稽的一连串动作,教玛栗看儍眼,跟著玛栗大笑,笑得抱月复。
屠英伦愣一会儿,也笑了,接著懊恼地说:“真是的,我想在你面前保持酷酷的形象,这下毁了。”
“我都能在你面前呕吐,你这算什么?”
突然亲近不少、屠英伦打开餐盒,玛栗拿蓝莓贝果吃。痛快哭完后、她好饿。
“等等——”屠英伦擒走贝果,打开,帮她抹上乳酪酱。“要配上这个才好吃。”将抹好的贝果交给玛栗。
玛栗接了,双手拿著,低头,一小口一小口吃著,像个小女孩般害羞腼覥,脸上还带著泪痕,鼻头还红红的。
屠英伦像个初恋少年,像第一次开车载女孩的儍子,这会儿他竟一直儍儍地望著玛栗吃东西的模样,看她瘦小的身子窝在座位,窝在他的车子里,吃他亲手帮她抹好的贝果。
天,他福至心灵哩,感觉超幸福哩!
唉,她泪眼汪汪的模样怎么这么可爱?唉,她穿著白色套装吃东西的样子怎么这么像个天使?唉,她刚哭过的表情怎么美得害他心慌?可怜他感觉自己像儍瓜,这会儿一句俏皮话都不会说,只是忙著看她,打量她的嘴,红通通的鼻,她恬静笑著吃东西的模样。
屠英伦想著,她没告诉他为什么哭了,接著又想,那也没关系,因为后来她笑了,她愿意笑那表示她开心了吧?
“我可以叫你玛栗吗?”想了那么久,结果他只是愚蠢地说出这一句老土话。
“唔……”玛栗看他一眼,抹抹嘴,笑了。“可以的,屠先生。”
糗了!屠英伦移开视线,感觉自己的脸好烫。天,他从没在女人面前这样紧张,他发现自己甚至流汗了。今晚好戏剧性,突然他感到荒谬,不由得笑了。
“唉,又被你骗了。”
玛栗咬著贝果,奇怪地看著他。
他转头,盯著玛栗。“我以为你很酷很冷静,结果你刚刚哭得一场糊涂,那么情绪化。”
玛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贝果很好吃,谢谢你,屠先生。”
“不客气,白小姐。”他们相视而笑。
车厢里,有贝果的香气,玛栗的香水味,放送的暖气,电台播放情歌。挡风玻璃起雾,将两人身影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