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栗头也没抬,看也不看。“我减肥,成效不错。”
“她单眼皮。”
“减肥成功后我割双眼皮,想过新生活,并且积极相亲,想找人嫁。”
好、好极了。屠英伦往后,靠着椅背,双手抱胸,盯着她。至少有一点她绝对没办法狡辩,他嘴角微扬,笑容诡异。
“相片里,妳的胸部至少比现在大两个罩杯。”开玩笑,他经手过广告,写过文案,根据目测,她顶多B罩杯吧?照片里的甜姊儿至少有D罩杯,天差地远哪~~他说得直接,不怕得罪人。反正不在乎相亲成败,现在他最在乎的是真相大白,他一定要盯到这女人承认说谎。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模棱两可、混淆不清的状况,不管什么事,他要是非黑白分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不允许被人蒙骗。
白玛栗对于他锐利的视线、嘲讽的口气,全无感觉,她优雅地拿纸巾抹抹嘴,优雅地向他笑了笑,优雅但坚决地硬拗下去
“关于罩杯的问题,屠先生,你知道的,魔术是女人的好伙伴。”万岁~~给玛栗掌声,给玛栗加分,她回答的比屠先生更直接!
屠英伦头一仰,哈哈笑,笑得旁人注目,笑得如入无人之地,那笑声狂妄放肆,像整间咖啡厅只坐着他跟她。
“真服了妳,说谎说得这么自然。”他笑得下颚都疼了。一般女孩说这个会脸红吧?可是瞧瞧这位假冒的谢小姐,神色自若。
在屠英伦放肆地笑着时,白玛栗一双冷眸打量他。想着要怎么摆月兑这男人,不希望为这相亲浪费太多时间啊。
玛栗反驳他。“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老实。”
这话一出,又惹得他一阵大笑。
她打量这男人的衣着打扮,他很高,身材结实,穿褐色夹克,内搭大地色系的运动T恤,T恤上印引擎图案,风格鲜明。一条同色系休闲裤,往下看,脚上穿着复古风跑鞋,整个人看起来潇洒不羁。不知道为什么,屠英伦让玛栗联想到革命英雄——切.格瓦拉。
屠英伦不像上班族,他留胡子,带着的不是黑色公文包,而是印着Levis的鹰形图形的袋子,牛仔布面拼贴,散发西部牛仔的粗犷感,很适合他。这家伙会想结婚?玛栗心里打了大问号,他看来很自我,像随时可抛弃一切远走。
现在他笑得无礼而放肆,玛栗心里盘算着——嗯,这类型的男人最讨厌的一定是虚荣没大脑的女人,那她要开始没大脑,她要好好表演虚荣。
白玛栗很有礼貌地等他笑完,自顾自地交迭双腿品尝咖啡,在喧哗的人声里,杯盘交错间,像朵静静绽放的百合,自开自香,不受影响。
屠英伦笑够了,瞇起眼睛说:“这种事妳做过几次?”他说话时,食指有意无意抚着左边胡子。
“哪种事?”玛栗眨眼,状甚无辜。
“为人代打,相亲的事。”
“哦?”
“妳不是谢小姐。”
“我是谢小姐。”以往帮谢佩瑜代打的经验里,赴约的对象一开始也会对她跟相片里的人儿不同而怀疑,但总会在玛栗的坚持下被说服。毕竟未曾谋面,没有利害关系,实在也不必追根究柢,硬要探究真相。而且人往往有盲点,当发现错误时,因为对方够坚持,最后反而会怀疑起自己,然后把错当真看。
所以玛栗自信满满地撒谎,她抬眼,迎视屠英伦。“要是你觉得被骗了,我们可以提早结束,各自回家。”
那怎么成!他现在觉得好有趣。
“那么……动过削骨手术又割过双眼皮、还减肥塑身、会穿魔术但相亲时故、意、不、穿、的谢小姐,妳好。”屠英伦伸手跟玛栗一握。
他很爱讽刺人喔!“你好。”玛栗只好伸手与他一握。
“我还没吃晚餐——”他问:“除了咖啡,要不要吃点什么?我们点晚餐来吃?”
不妙!那样时间会拖很久ㄟ,玛栗还想回家赶一堆报表。她用纸巾擦擦双手,冷冰冰地说:“在点餐前,我可以先说些话吗?”
屠英伦比了个“请”的手势。
玛栗开始冷水第一波。“很高兴认识你,屠先生,在我们要了解彼此适不适合之前,我想先介绍我自己,让你对我约略有些了解,省得浪费彼此时间。”
“OK。”他点头同意。
她开始表演机车女。“我希望我的结婚对象至少月入十五万。”
“十五万?乖乖。”他吹声口哨。
她继续冷水第二波。“我非常怕身材变形,所以绝不生孩子。别想要我生孩子,如果真的想要孩子,那就帮我雇两个佣人,一个处理家务,一个带孩子。我讨厌吵闹的小孩,所以需要帮手;我讨厌油腻,所以希望有人负责三餐。我绝不下厨,因为我很怕弄粗我的双手,也不可能动手做家务,因为女人是让人疼,不是娶来做家事的,那是菲佣的工作。屠先生,我这样说你了解吗?”
“了解。”他点点头。又比个“请”,请她继续。
她继续冷水第三波。“我要求夫妻要分房睡,即使恋爱也要有各自的空间,就算将来结婚,要不要跟丈夫睡,也要看我的心情。我事业心重,所以当我忙时我不希望被打扰,我赞成女人要有身体自主权。”
“还有吗?”屠英伦扬起嘴角。赞,没遇过比她更直接的。
“说完了。”
他们望着彼此,沉默几秒。
“换你。”玛栗礼貌道:“你对未来的老婆有什么期待?”通常这时,跟她相亲的对象已经被冷水泼到无力,只想结束,快快远离。
但屠英伦像故意要跟她唱反调,他乐坏了,还笑着哩!
“真是太棒了!”他说:“我一直以为自己很机车,没想到遇到跟我一样对另一半很、有、想、法、的,妳不觉得很妙吗?我们很像。”
像个头!玛栗低头,想了想,问:“你说你对另一半也很挑剔,那不如你说说看,你想娶的是什么样的女人,我好知道自己合不合适。”管他说什么她都会说不适合,配不上,然后掰掰解散。
玛栗暗暗瞧一下手表——八点,眼神透着不耐,这是她宝贵的周末夜啊,好想快点回家,接女儿去逛街。
“妳对男人要求很高,我对女人的要求也不低。”屠英伦打算跟她比机车。
“喔。”
“要我形容对另一半的要求嘛,大概要两个小时才说得完,因为我宁缺勿滥,所以到现在还保持单身。”
那是因为你很机车没人要!玛栗微笑。“那么请简单扼要地陈述几项。”开啥玩笑,让他讲两个小时她会抓狂。
他清清喉咙。“首先我希望我的老婆可以在家相夫教子,不要一天到晚抛头露面。”
“办不到。”她插嘴。
“OK,还有我希望老婆温柔贤慧,我累了的时候,还可以帮我按摩一下。”
“不可能。”她又插嘴。
“还有,我非常讨厌只会看时尚杂志却没文学素养,甚至以为村上春树是一棵树的女人。”
“哦?那不是树吗?我还以为……”她很故意。
他看穿她的诡计,继续道:“我还讨厌吃东西要算卡路里,喝水要喝指定evian进口矿泉水,不化妆就不敢出门的女人。”
“evian矿泉水是我的最爱——”她高唱反调。“我甚至还收集它们每年出的纪念瓶。”
“做我的女人办事能力绝不能比我强。”
“好困难,要是天生很强怎么办?”硬要跟他唱反调就对了。
“还有,我的女人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