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他思索著。
她又说:“你可以买沙漠玫瑰,它超好养,三、四天没浇水也不会死。”
“看不出来你还挺内行。”他赞美。
被夸奖了啊,万岁!舒翼脸红,心情好转。
走出超市,骑楼外细雨纷纷。
他们并肩站在骑楼下,望著雨势。
他跟舒翼说:“我今天不会进酒馆,夏树会过来盯场。”
她想著——他有约会,一定是跟芳艾。
她表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却酸溜溜的。
“哦,我也要回去了。”就这样?唉!“再见。”舒翼转身走,突被他拉住。
“等等。”他眼睛觑著笑,指了指超市入口。“那个人好像有话跟你说。”
舒翼眯眼细看,跟著大惊失色,超市工读生拿著她的橘色小伞跑过来。舒翼慌得频频后退,喔不,千万不要~~
堡读生奔来。“小姐!你的伞!”
“那不是我的。”舒翼高声否认,韩震青低笑咳嗽。
“咦?”工读生困惑。“我明明看你拿这把伞进来的啊?你刚刚不是把它挂在干货区吗?是你的啊!”
啊--我要气死啦!舒翼摇头狂乱地否认:“不是我的、真的不是我的!”
“小姐?”
“真的不是我的啦!”
“呃……”工读生拿著伞,困惑地回超市。
韩震青看著丁舒翼,丁舒翼觑著他。
她虚弱地说:“真的……不是我的。”
他的黑眸闪著笑意。“嗯,工读生搞错了。”
舒翼慌乱挥手。“我回去了,BYE。”逃啊,哇,丢脸啊。
韩震青长臂一伸,将她拦回。
舒翼叫:“又怎么了?”
“我的外套。”
对喔!抛落袋子,舒翼笨手笨脚扒身上外套。这时脑袋已经一片空白,再无法思考了。奇怪的是越急著要月兑,偏偏被过长的袖管绞住手腕,于是她滑稽地甩著袖,小小身子又抖又摇,让情况越搞越狼狈。
“唉!不用月兑了。”韩震青叹息,口气无奈,眼睛却在笑。
“好了,快好了……”丁舒翼努力跟外套打仗。可恶,今天是跟什么犯冲了?她丢的脸还不够吗?
韩震青对她说话,她停住动作,愣看著他。
“你说什么?”没听清楚欸。
“你下午有事吗?”他重复道。
问这个是?她心跳骤快,热血奔腾。
“没……下午我没事……”舒翼听见自己兴奋得声音都颤抖了。
“要不要帮我整理阳台?既然对园艺熟,陪我去买盆栽,怎么样?”
舒翼呆住,跟他回家?整理他家的阳台?万岁,她喜欢这个主意!
韩震青拎高手中袋子,笑道:“你帮我整理阳台,晚上我请你吃牛排。”
轰!快乐的二连发,打得舒翼乐歪歪,她用力地眨眼,怕自己听错。意思是——他们整个下午都能在一起?
他笑问:“怎么?不喜欢吃牛排?当然,如果你愿意贡献蹄膀和鸡翅,我们可以吃得更丰盛。对了,我那里还有些不错的红酒,可以配晚餐。”
现在是怎么回事?
舒翼傻傻看著他,他好温柔地对她笑著。
怎么搞的啊?她手足无措,六神无主哩。
天色阴郁,细雨哀怨,但丁舒翼看著韩震青朝她微笑的样子,她错觉了,错觉自己与他站在阳光普照的草地上,在他温暖的注目中,快乐得像要融化了。
雨天,园艺店生意冷清,老板窝在暗处看电视。忽来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走进一男一女。他们身高悬殊,男的高大英俊,穿著运动服;女的瘦弱矮小,直接往盆栽区闯。
大概只是来看看的吧?
老板意兴阑珊地打个呵欠,继续看电视。当他发现那个头矮小的女人不停地将一盆盆花卉搬出来,吓!老板跳起来,笑盈盈地上前招呼。
“喜欢什么样的花草啊?要种在哪里的?”厚厚,大户喔!
韩震青指著地上选好的盆栽。“这些总共多少?”
“全部吗?”老板忍不住兴奋的口气,地上搁著的起码有十盆哪!
“还有这个——”丁舒翼又抱了两盆过来放地上。“这两盆好漂亮。”她笑著询问韩震青:“怎么样?”
“好,再加这两盆。”韩震青掏出一叠现金付帐,老板瞪直双眼,笑得合不拢嘴。
“买这么多,我特别优待你们,算你们八折。”
老板召来工读生,把盆栽抬上后车厢。盆栽数量太多,还有五盆必须安置在后座。
韩震青与丁舒翼回到车里。
“好香啊!”丁舒翼深吸了几口气。“你闻得出来吗?这是马缨丹,这一款是有香味的品种。”她缓缓地说:“我听过一首童诗是讲这种花的。”
“哦?”他微笑。“我想听。”发动汽车,听她甜甜的嗓音轻轻说著——
“马缨丹啊,马缨丹,你是高雅的小佳人,戴著璀璨的五彩皇冠,穿著美丽的绿披风在百花竞艳的盛宴,从不缺席。马缨丹啊,马缨丹,你是优雅的小淑女,带著淡淡的香味,不论人家有没有注意你,总是安静地在一旁,轻轻地散播……”
“很可爱的童诗。”
“是啊。”
韩震青微笑道:“等会儿,花都让你处理。”
她用力点头。“全包在我身上。”
舒翼瞪大眼睛研究韩震青的住所,简单的家具,一套黑沙发,黑色电视柜,橡木茶几,原木餐桌,几把椅子。
看得出屋主一切从简,还没开始布置居家。
“我很忙,没有时间打理这里。”事实上,他不擅长布置居家环境,这是他第一次购屋,物品挑选秉持稳当简单就好。他拿了桌上的马克杯,去厨房冲茶。
舒翼看著韩震青的家,他的家就像他的人,家具朴实稳健,摆设简单明了,一切像没特别精心去挑选或设计。
可是当初,他陪她买床,却那么挑剔。
对一个新来的员工,比自己还用心?她有些困惑。
她又看见茶几上的黑色笔记型电脑,旁边衣架挂著他常穿的麂皮外套,鞋架摆放整齐的是他的皮靴,这些生活上的小东西,一个单身男人的空间,都是小事,但只因这是她爱慕的男人的家,光站在这些属于他的物品闾,舒翼忍不住就激动起来,心里涨满著好温暖的感觉。
韩震青走出厨房,递给她一杯茶。
“谢谢。”舒翼接下,黑色马克杯,有著龙的图腾,这是他惯用的杯子吗?舒翼啜饮热茶,觉得很感动。第一次,觉得他们靠得很近。
“阳台交给你了。”韩震青拉开落地窗。
他把花器陆续搬到阳台,二十几盆花卉占满阳台地砖。他们被花草包围,舒翼蹲在地,卷起袖子,开始整理。
韩震青负责将花卉抽离培养皿,丁舒翼把它们埋进长形花器。依花卉的性质排列。
他问:“这些花的名字你都知道?”
舒翼微笑,双手沾著泥,小心埋进花苗。“当然,很好记的。”她教他辨认:“你看,那株细叶的小紫红花是雪茄花,花朵有淡淡香气,它们喜欢排水良好的环境,所以如果给它们喝太多水,它们不长高反而会枯萎。”
拈起正在处理的花儿,她又说:“这是马缨丹,由数个小花苞凑成一朵。”
他看她摘下一朵,打散花苞,拾起来串成一个圈,捻著花圈儿摇晃给他看。
“花做的项炼,很有趣吧?放笔盒里,可以香一整天。”轻放下花圈儿,把马缨丹种入盆里。
大概是心情轻松愉快,她说个不停。
“右边这些是三色堇,又黄又白又红,很活泼的花儿,它们要放在通风的地方。至于前面这些就是沙漠玫瑰……”她笑著回忆:“以前念书,舍监不准种花草,我就把沙漠玫瑰养在床底下,晚上睡觉,想到床底沙漠玫瑰生长著,就觉得有种犯罪的刺激感,一直到毕业都没被发现喔。”她露出得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