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设定好咖啡机的时问,过来蹲在沙发前帮他月兑鞋,又进卧房抱来棉被,看他手垂落在沙发旁,便将他的手拉回被窝里。
她打开阳台灯,模了模阳台花草,拿水来浇,帮几株盆栽放肥料。靠在栏杆欣赏一会儿夜景,转身进屋,将落地窗拉上,关掉客厅日灯,捻亮茶几小夜灯。弯身审视他熟睡的面容,听著他的鼾声,她笑了,靠著沙发坐在地板上,打开电视遥控器,按下静音键。
萤幕闪烁,她看了一会儿新闻,还舍不得回家。习惯性地啃起指甲,想了想,起身走进书房,打开灯,走向书桌,拿起桌上放的相框,轻抚相框里的相片,相片里金绍棠环著她的肩膀,她手里捧著奖杯。
那年,金绍棠跟她都在前辈处工作,他是助理设计师,她是行政人员。那次他获颁最有潜力造型新人奖,他们在公司庆祝。也就在那天,他决定要开造型公司,那日,他问她要不要帮他,她立刻答应,义无反顾陪他辞去工作。从此他前程似锦,从此,爱他的人越来越多。
当他坐在桌前,当他看著这相片,可曾想过去爱相片里的人?可知道相片里的这个儍瓜苦苦地爱著他?
弥生叹息,关灯离开。
***
翌日,公司大门推开,金绍棠扶著墙走进来。他戴墨镜,脸色铁青,神情痛苦。
姗芭见状忙起身问:“老大,没事吧?”
“老……老板?”谨臧关切。
晖芯紧张。“要不要帮你叫医生?”
“不用。”金绍棠行走缓慢,头痛死了。唉,宿醉啊,真难受。进办公室前他撂下一句。“下次谁再跟我拚酒,就要谁滚蛋!”砰,门甩上。
同事们交换眼色,窃笑起来。老大什么都好,就是酒量不好。
“天啊~~天啊~~”金绍棠申吟。
“早啊!”办公桌旁弥生好精神地笑著招呼。
他扑过去。“弥生弥生,我头快炸了,早上和电视台的……”
“我跟他们改期了。”呵,还不清楚他宿醉的毛病吗?!
“哦。”他松口气,摘掉墨镜坐下。“帮我削铅笔啊?”
“嗯。”桌上摊著一排铅笔。
他看著弥生低头专注地一刀刀削尖,可真有耐心啊!手削的铅笔,画起稿来特别有灵感,他最讨厌用机械削。本来都自己削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削铅笔变成弥生的工作。
他托著下巴跟她诉苦。“早上头痛得爬不起来,昨晚被小朋友们整惨了。”弥生微笑。“不关我事喔~~”
“哼,分明同夥。”
她呵呵笑,侧脸瞧他。“哗,你看来很惨哇!”
他瞪她。“下次不喝了,绝不喝。”
“好好好,你拗得过他们?”她低头继续削笔,削完,斜脸睨他。见他左手撑额,闭著眼,很疲倦的样子。“早上吃了没?”
他睁眼。“瞧我这德行,哪还吃得下?!”说著又闭上限。
“喔。”弥生点头,将二十几枝铅笔放进笔筒。“喂。”用手肘撞他。
他睁眼。“干么?”
她笑嘻嘻。“想不想吃香菇瘦肉粥?”
“粥?”胃有反应了。“对啊,我想吃粥,但现在上哪……”他住口,看她吹掉笔屑,从桌底拎出橘色保温锅。
“登登!”她掀锅盖,香气喷涌,瞬间令他的胃颤抖!
“哗~~真搞来一锅粥?”他深呼吸。“好香!”
“喏。”递给他汤匙。“吃吧!”翻开日志,她说:“你要回一封信给吴先生,他们约你参加模特儿大赛的评审。周导想请你设计新戏服装,这两天决定好就回覆他。”报告完,她起身离开。
金绍棠翻开杂记本,抽出削尖的铅笔,一边吃粥、一边想新案子。咸粥温热地滑入胃里,顿时精神好了大半。他瞪住汤匙,她去哪买的?真好吃。
一关上门,弥生抱著文卷夹靠在门前,眯眯笑了。瞧他方才惊喜的模样,不枉她一早起来熬粥啊,呵呵~~干得好啊,弥生。他多乐啊,他要是没她照顾可惨啦!弥生心情大好,回座继续办公。
***
舞台上模特儿走秀,沙发音乐播放,台下贵妇名援排排坐,人手一纸做笔记,挑选喜欢的衣服。
金绍棠是这场发表会的艺术指导。模特儿脸上彩妆、发型、配件,皆出自他的造型公司,此际,观众席上方监控室里,弥生跟绍棠蹲在地毯上盯秀。
“你觉得怎样?”
“Jack好满意,跟我们敲下一季档期。”
“嗯,明天可以好好睡觉了。”他望住弥生笑道。“刚才……幸好有你。”
弥生睨他。“拜托,你别再造孽了。”两人笑了。
方才后台,当金绍棠做最后检视时,他刚分手的女友邱乐莹,亦是服装主秀。他觉得她头发没固紧,帮她重盘,碰触她头发时,她忽然哭了。
“乐莹?”他皱眉。“别这样……”无心安抚她,就快开场了,糟!他担心她脸上的妆要糊了。她越哭越厉害,他斥喝。“再这样哭下去怎么登场?太不专业了,快收住眼泪。”
“你还说?”她飙泪哭嚷。“是谁害我的?你不安慰我还骂我?好狠啊你!”
“这是工作,你不要闹情绪。”他最气这种不专业的表现。
她拍桌发飙,场面失控。“我知道这是工作,但我就是忍不住,我一看见你那张脸,想到你多无情,我就……”
“怎么了?”设计师们赶来了解状况。
“邱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助理导播也来了,模特儿们看笑话似的窃窃私语。
邱乐莹哭嚷。“你嫌我不专业,我不上场行了吧?金绍棠,你够狠的了,我恨你!”哇,完了,哭得惊天动地。
“你还哭?!”他气坏了。
弥生拉开他,用眼神示意他离开,随即坐下,拍抚邱乐莹的背。
“没事、没事。”弥生搂住邱乐莹,她指著镜子说:“瞧你今晚多漂亮,好多人为了看你才来啊,把妆哭花多可惜?”转头招助理过来帮她补眼线。金绍棠嚷发型师过来重新盘头发。
“我好难过……”邱乐莹抱怨。“我的生日他竟然忘记,跟我约会老是迟到,难过时总是没空陪我……”
弥生耐住性子听,一边不忘朝发型师使眼色,要他快点动作。
邱乐莹哽咽。“太过分了,我们分手,我好难过啊!他呢,他刚刚骂我什么你也听见了,他看见我哭没感觉吗?竟然只关心工作!乔小姐,他一直就是这么自私的人吗?我……我从没这么丢脸过啊……”眼泪是止住了,可情绪很激动。
金绍棠站后边,朝弥生指著手表。
弥生挑眉朝他比了OK的手势,又低头对邱乐莹说:“就是啊,他真可恶,你甩掉他是正确的。”她哄著。“所以别哭了,不值得啊,把工作都哭丢了怎么办?传出去不好吧?儍瓜。”
邱乐莹立刻眨掉眼泪,又间道:“他一向对女人都那么差劲吗?还是只针对我?”
弥生握住她的手,讲得好诚恳。“相信我,他交过的女朋友中我觉得你最好。有句话我不得不说,他常跟我夸你呢,说能跟你这大美人交往真天大福气,三生有幸才认识你。”呵呵呵,她乔弥生真要说谎,也是很厉害的,瞧邱乐莹被哄得破涕为笑。
“真的?”邱乐莹找回自信。
“我从不说谎。”弥生凛容。
邱乐莹舒坦了。“所以啊,根本是他人格有问题,不知道要珍惜我。”
见邱乐莹起身准备登场,这场风波总算平息,金绍棠打心底佩服弥生。
“你真会哄啊!”台上前女友笑著展示新装,他问弥生。“你老实说,讲了我什么,让她这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