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子回身看见追来的奴仆,他心底叹息,回过头来望住她及神医。
“两位,这么说来我没病?”
“没,公子好得很。”神医肯定道。闯江湖,最忌惹上会武功的。
纷纷张望他身后追来的人,蓦地眼睛骤亮。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位,哇~~家仆那么多肯定很有钱。眼珠子一转,她对住太子笑。“ㄟ、好歹也帮你诊了脉,你意思意思打赏几银吧。”
呃!神医诧异,瞪住羽纷纷。她还真敢ㄟ~~
梁御风笑了。“方才你不是说,没病不要钱?”
“是啊!”瞪大眼睛,她答得理所当然。“我意思是说,你现在知道身体这么健康,应当很开心吧?既然开心的话,给点银子打赏吧。当然,我只是给你建议啦,你不给嘛,我至多觉得你这人小器,不会跟你计较啦,所以给不给随你!”
太子愕然,旋即哈哈大笑。“原来如此。这会儿若不赏点银子,我倒成了小器之人。”
神医怕惹事,忙挥手。“不用给,大爷不用给,我徒儿胡说八道。”
梁御风从腰际掏出一只墨色钱袋。“事实上姑娘说对了,我的确开心,这赏你。”她真有趣,逗得他心情好极。
“谢啦!”纷纷毫不客气接下,沉甸甸的,好象很多钱哩!
“主子。”奴仆们围上来,跟太子说悄话。“主子,快跟我们回去,皇后又发病啦,这回嚷着要杀太师哪!”
太子一听,敛去笑容,他起身同纷纷道别。“告辞。”他微笑,望住这萍水相逢的女子,心口不知怎的,有点涩。
“喔。”她点头,不知怎的,心底竟有些不舍就这么道别。
两人目光短暂交会,分明未曾谋面,可心底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动,又不明白是什么缘故?
细雪扑飞,梁御风黯了眸色,转身同奴仆走了。纷纷望着他背影,那背影给纷纷一种好寂寞的感觉。
“快看看有多少!”神医抢过钱袋,迫不及待拆开一瞧。“嗟~~搞什么?!”
“怎么?”纷纷凑身去看。
“妈的!一颗石头。”
羽纷纷抢来端详,确是一颗雪白石子,触感滑腻。“真是石头?”
“我还以为是银子。”
“不对,”羽纷纷握紧石子,寻思道:“谁会无端端地把石子装在钱袋里?”
她拿回钱袋打量。“这只钱袋手工细致,还滚了金边,这绝不是普通的石头。”他究竟是什么来历?纷纷敛容思量,看那公子神清气朗风采不凡,一双黑眸炯炯有神,仿佛能洞察分毫。怪了,京城里有钱的公子哥她几乎都认得,却不曾见过这位公子。纷纷回头又望住他消失的方向,雪地上错落着足印,哪双是他留下的?
乳白石子,宝蓝绸衫,俊魅的笑容,轩昂的气质,这男子令她好奇。方才捧住他脸时,她心底也不知怎的,好象被谁掐了一下……
身旁扮成大夫的男子,对漫天飞扬的雪嚷嚷:“唉呀呀,雪越来越大了,咱们回去,我饿死了,大保饭该煮好了吧?”口中说的大保是他兄长。
纷纷回头笑问:“小保,刚刚那一针怎么回事?扎不进啊?”这大夫并不是她师父,他花白的头发是漂的,他脸上的皱纹是纷纷画上去的,他其实只有二十五岁,和纷纷是一路的,打小就结伴一起讨生活。
小保瞪纷纷一眼。“你真大胆的,那男人的真气好猛啊,骗不得,你还跟他要钱?早晚这条命被你玩死。”
纷纷收拾摊子笑嘻嘻地道:“瞧他很有钱似的,问问不吃亏啊,有钱人哪会计较。”
“是是是,可给了一颗石头能干么?”小保罗唆起来。“这个月家里开销大,再不找人削一顿,咱们全家十几口要喝西北风了。昨天你还给平儿买新衣,真是,旧衣服补缀拼凑不就成了,你偏要买,你还给大保买一顶帽子,天气冷拿个破枕头戴头上就好啦,戴啥帽子,他那么大个才不会冻呢!”他们一家光小孩就八口,全是他们闯荡江湖收留的可怜孤儿,大家都没父没母的,故而聚一起讨生活。
小保叨念不休,纷纷捂起耳朵,不耐地咆道:“烦死啦烦死啦,你别再说啦,老头子似的!”真是,比女人还唠叨。
后宫殿堂,灯火通明。
奴仆跪伏地上,一名头发灰白的老者也跪在一侧。皇后神情肃穆地,垂眸瞪视足前跪着直颤的少女。少女右眉尾有一颗红痣,她是宫中大臣私下安排的第十位假公主,期盼能安抚发病时皇后的情绪,可惜没有一位能骗过皇后。
“王太师,叫你把妍公主找来,你给我找这什么丫头?”皇后凛容怒道。“随便在眼角点个红痣便来唬弄本宫?你当本宫疯啦?!嗄?你们忒的胆大!”跪着的少女浑身抖得如秋风落叶,皇后又说:“是不是妍公主指使你们来骗本宫?”她眯起眼睛。“这丫头,她又溜出宫了?现在还想着来骗我这母后,连你也跟着她要本宫?”
这……要他从何说起?王太师欲哭无泪。妍公主已经死了啊!要上哪去找啊?!
“禀皇后,这确是妍公主,您……”
“放肆!”皇后震怒,把少女吓得哭出声来。“哼!”她阴阴笑着。“哭什么哭?想扮公主骗本宫?妍公主从不哭的,你不知道吗?”她下令。“来人,给我拉下去斩了!”
众人惊骇,少女脸色一白,晕厥过去。
王太师斗胆进言:“皇后、皇后、杀不得!”嘻!再杀下去,皇后发疯的事就瞒不住天下人了。
“杀不得?”皇后冷睇太师。“敢假扮妍公主来骗本宫,还杀不得?哼,信不信本宫连你也杀,全都给我拉下去斩了!”侍卫一拥而上,架住太师。
“母后!”梁太子赶来。“且慢——”阻止侍卫,他望住皇后。“杀不得。”
“哼,他们帮着妍公主胡闹,弄个假的来要本宫,还杀不得?”
“母后。”梁御风上前禀事。“这确是他们罪过,但妍妹妹性子刚烈,您是知道的。妍妹妹向来敬重王太师,斩了他,妹妹一火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以她的性子放火烧宫还好,就怕她伤害自己来气您,到最后又要惹得您担心,何苦?”
伤害自己?想起心爱的女儿,皇后缓了脸色。“嗯,唉……”她幽幽叹了口气,落坐。“这丫头真调皮,老让母后操心,又拿她没辙。你说大半夜的,她不在宫里,跑出去野,成何体统?万一出事呢?”早出事啦,还死翘翘了!皇后蒙蔽了心,不肯面对现实。
梁御风极力安抚。“母后,我即刻差人去找她。”说着,回身对太师道:“王太师,还不快同侍卫长寻觅公主下落去。”
“是。”王太师立刻逃了。
“唉~~”皇后覆额叹息。“本宫的头痛死了。”
“母后请宽心,孩儿保证公主平安回宫。”
“嗯……”奇怪,最近老是头疼得紧。“本宫累了……”
“还不快扶皇后休息?”太子对跪在地上的奴仆们严厉道,众人应声,赶紧上前搀扶皇后,一场风波算是有惊无险的结束。
梁太子步出大殿,候在一边的太师立刻迎上去。他们一起步回太子宫殿,沿途两人商议着——
“这样下去不行啊,皇后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密集,找来的少女没一个能瞒过她。”
“皇后怎么发现的?”梁御风问。
“晚上皇后睡了会儿,醒来就嚷着要找妍公主一起用膳,刚开始那少女还成功地骗过皇后,一顿饭吃下来也没事,可是当皇后心情大好,要妍公主说故事给她听时,那少女说话法怯懦儒,嗯啊半天舌头都打结了,皇后这就发觉了,大发脾气。唉,差点连为师的一条老命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