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藏鳞回避视线,心跳得好快。哇勒~~这女人不笨嘛!“为什么……唔……”他努力找藉口。“因为……远亲不如近邻啊,你不觉得吗?”
“很多人家里遭窃,结果都是邻居偷的。”她说。
哇勒~~慕藏鳞正色道:“摔坏我一百多万的古董都不要你赔了,放心,我不会偷你东西。”除了砚台。
她听了睁大眼睛。“一百多万?那些花瓶?”
他按捺脾气纠正她。“古董花瓶,清朝的,你懂吗?”
她不懂,继续骇嚷道:“有人花一百多万买花瓶?”白痴吧!?
他脸色更难看了。“还有一千多万的。”她家那砚台就值千万,可她不识货。
“告诉我,我摔坏哪些。”他正要说时,她忽然道:“等等——”随即转身入内。“你进来,我拿纸抄。”她不信真那么贵。
进去!?慕藏鳞愣住,连忙上楼进屋。YES!那只砚台安然无恙地躺在原来的地方,万岁!他感动得想掉泪。没想到再相会竟是这么不易、这么坎坷。
坐在沙发上,他心不在焉跟陈颖说那些打碎的花瓶名称及朝代,一边不时偷觑那只砚台。
陈颖一一记下。哼,不信真要一百多万,假使真那么贵,他哪可能轻易放过她,她要查!
她立刻开了电脑,搜寻中华古物网站,把她打碎的古物名称打上去查询,价码立即一个一个弹出来,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睛越瞪越大。
慕藏鳞得意极了。“我没骗你吧?”
“这些人有钱没处花吗?这样贵也买!”她覆额叹息。“我要有个古董就发了。”
慕藏鳞立即聪明的保持缄默。
他看她安静下来对住电脑萤幕不知在想啥,她秀丽苍白的侧脸,轻轻抿住的嘴唇,灯下她纤瘦的侧影感觉有点迷惘。
猫咪溜过来跳上慕藏鳞膝盖,喵喵叫著跟他撒娇。
陈颖缓缓转过脸来瞪住他。“一百多万你不要我赔?”一百多万啊!
他看著她,她迷惘的表情令他失笑,他低声回答。“是啊。”现在终於懂得感激啦。
“你头壳坏掉吗?”她问。
他怔愕。ㄏㄡ`!这女人嘴巴真刻薄。“我想我们既然是邻居……”当然最大因素是为著砚台。“而且你也不是故意的。”假使没有砚台,说真的,他觉得自己最后可能也只会要她意思意思地小赔一些,他不习惯跟女人计较,何况她也不是多有钱的样子。假使她不要那么强势,假使她也像一般女人做错事时可爱地撒个娇,掉几滴眼泪,他肯定会饶过她,但是她自始至终立场一致地激怒他,他才会……
“没道理对我这样好。”她充满敌意地瞪著他。
“……”慕藏鳞一刹无语。她冰冷的视线令他不寒而栗。
她直截了当一句。“说,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她想弄明白,她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晕黄的小灯映著他们,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温暖。
小小客厅,沙发柔软,这该是温馨的小地方,他却感觉好似沙漠那样荒寂,又像雪地那样寒冷。
电视新闻正播放著一日消息,他们四目相对,在彼此诡异的视线底,声音好像悄悄地消失远去。一种寂寞的氛围无边无际包围住他们,让人喘不过气,空气忽然变得很有重量。
怎么回事?
看著她,慕藏鳞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心底很不舒服。她怀疑的眼色,她冰冷的诗语,穿透过她眼瞳深处,他竟感觉到某种深沈的孤寂,那双清澈的眼睛底,透露对人的不信任和敌意。
她笃定地认定他对她的好都是为著要得到什么,都是另有目的。好吧,他承认他确是如此,问题大部分时候,他关心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得到什么回馈啊,别人对他好,他也不会这样想;而她却是这样地抗拒,并质疑旁人的好意和关心。
慕藏鳞缄默了,陈颖冷冷地质疑他——
“世上没这等好事,没道理对我这样好,究竟为了什么?你说吧。”
他黯了眸色,表情严肃。望住那双清澈的眼睛,穿过那漆黑的眼瞳,他仿佛看见一个冰的世界。
她身上没有温暖,她的心怎么了?为什么对人充满敌意?为什么这样多疑?忽然间慕藏鳞感觉好冷。
眼前这女人,为什么会变成这种个性?这样的她,快乐吗?
在陈颖的质疑下,他说不出话。
这天晚上,猫没有发情。这个夜,窗外只有风吹拂过树梢沙沙的声响,枝上树叶颤抖,窗内,床上的慕藏鳞辗转反覆,难以入眠。
陈颖的猫安分了,他却还是失眠。前几日是她家那只砚台害他失眠,他老计划著要怎样亲近陈颖,怎样骗来她的砚台。
可是这晚,他闭上眼睛,黑暗中浮现的都是陈颖那张白皙的脸,还有那双冰一样冷、质疑他的眼眸,他感觉很不舒服。在那一双眼眸注视下,生平第一次他感到自己很卑鄙,一股罪恶感不由得袭上心房。
他在陈颖的质疑下哑口无言,最终他狼狈地道别,离开她家。他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也没有说出真相;而她也只是冷漠地目送他离开。
自那日起,慕藏鳞不再上楼找陈颖,可是那只砚台依然教他念念不忘,他开始考虑是不是要坦承告诉她真相?他开始斟酌,为了那只砚台,他愿意付她多少价码?
※※※
“不用赔!?”茶水间,温霞飞骇嚷。
陈颖搅拌咖啡。“嗯。”这几日慕藏鳞不再出现,很好,本来她就不喜欢被人烦,她对他态度一直很差,果然把他吓跑。陈颖沈思著,不知为何胸口闷闷的。
温霞飞错愕地在她背后问:“怎么可能?他这样好喔?是古董ㄟ,ㄏㄡ`~~除非都是赝品。”
陈颖转过身,靠著平台,啜饮咖啡。“要一百多万,我查过了。”
温霞飞瞪大眼睛,张著嘴惊愕地说不出话,那傻样叫陈颖失笑。
“温霞飞!”蔚茵茵嚷过来,在茶水间逮著她。“臻谛珠宝的案子你搞定没?”看见陈颖又问:“ㄟ、大小姐,怎样,赔了多少?”
陈颖饮著咖啡,得意洋洋。
霞飞转头对茵茵道:“一毛都不用喔,一百多万ㄟ,可是那老板说不用赔了。”
茵茵没有像霞飞那样惊骇,只是定定望住陈颖,将她从头打量到脚,然后缓缓道:“你该不会陪睡了吧?”
噗~~陈颖呛到,霞飞惊呼。
“怎么这样说啦!”霞飞义正词严。“陈颖才不是那种人ㄟ,你别乱说话!”
陈颖抽纸巾抹嘴,拍著胸口顺气。
茵茵耸耸肩。“没有喔,呵呵呵~~误会误会,可是你没给那大老板好处,他干么这么慷慨饶了你?怪了!”茵茵瞪霞飞一眼。“帮我冲杯咖啡,快,我要开会了。”
霞飞嘀咕。“自己不会动手喔……”可是还是帮组长泡咖啡。
茵茵对陈颖说:“我看喔,除非那老板喜欢你,想占你便宜,要不然怎会……”
“组长!”霞飞抗议。“拜托你别把男人想得那么卑鄙好不好,人家大老板赚那么多钱,一百多万可能不放在眼底,所以不跟陈颖计较……”
陈颖和蔚茵茵同时瞪住霞飞,霞飞缩起肩膀。“不是吗?不可能吗?我说的没道理吗,他可能只是懒得跟我们计较啊,没别的目的吧!?”
“你太天真了!”
“你太单纯了!”茵茵和陈颖同时对霞飞嚷。
哇勒~~霞飞扁扁嘴,这两个几时同一阵线了?
“陈颖,”茵茵问她。“你也觉得奇怪对不对?”
“嗯。”陈颖扔了纸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