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必藐视别人的感情?为什么要把爱你的人都砍得遍体鳞伤?为什么要像刺猬那样敏感?我说的话没有恶意啊?为什么要像穿山甲那样防备我?我只是喜欢你、想接近你而已啊?”她伤感地说。
“你同情我是吧?你可怜我就想用爱感动我是吧?”他残酷地放话。“真是愚蠢,你尽避去抱著你那套真爱无敌的笨思想,坦白告诉你好了,我笃信无欲则刚,谁的感情和关怀,我都不稀罕、不渴望、不依赖!”
“为什么要这样债世嫉俗,为什么不好好地用心感受?”
“感受?”他冷笑,走过来,蹲在床沿望住她。“既然你这样想理解我,我就来跟你说件事。小时候我妈在香港认识一位建筑商,她跟他太太学了一道蒪菜炒蛋,是那位夫人自创的。妈妈回台湾做给我们吃,那是我最喜欢的一道菜,我爱吃到上了瘾,餐餐都期待有这道菜。我父母自杀死后,我再也吃不到。我问过台湾所有知名的粤式餐馆,没人听过这道菜。它就和我母亲一样,从此自人间蒸发。你问我为什么不用心感受?我现在就告诉你,假如我知道他们有天会抛下我去死,我宁愿这辈子一出生就无父无母;假如我知道将来再也吃不到这道菜,我宁愿不曾吃过它。这就是我的价值观、我的处世态度,我猜你人生过得太得意,才会天真到以为爱有多伟大,你毕竟不是我,我走过的路你又懂得什么?你凭什么来跟我说教,一副好像你多理解我似的,真是莫名其妙!”
茵茵听著,她没有说话,她为他的遭遇而红了眼眶。
他也不再开口,房间有一刹那尴尬的沈默。他穿上外套,开门,离去。
她坐在床上,听著他离去的脚步声,听见他推开大门,离开她家。她又一次把他惹恼了,茵茵沮丧倒床抱住枕头,她感到无助而虚弱,少了他,房间好冷清。
她听见门关上,他走了。她叹息,觉得很无力,将脸埋入枕头,为什么她老是说错话?为什么她总是很轻易就激怒他?她难过地想哭,双肩轻轻颤抖起来,眼眶潮湿了……
忽然,一只大掌覆上她脑袋,她震住,猛然抬脸,撞见耿之界深邃的眸光!他没走?他不是……
她怔怔望住他,她眼色朦胧。
他叹息,她脆弱的表情令他好难受。他坐下来抱住她,她立即用力地回拥。
“我们不要吵架……”她说。好高兴他没走,她将脸埋入他胸膛,不争气地又哭了。
模著她发梢,他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她总能准确说中他心事,他憎恨她这点,却又心悸於被人理解。他本来要走,开门的时候却想起刚刚她脆弱地要求他别走,他忽然好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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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相拥著,满足地熟睡。
早晨茵茵闻到女乃油的香味,她睁开惺忪的眼,坐起来。
餐盘通过来,放在她腿上。烤好的女乃油吐司递至面前,她楞住,茫然地望著食物,有点不敢相信。
雹之界坐落床沿,看著她,将咖啡递到她面前。他望住她迷惘的眼睛,像对待小孩那样宠爱地对她笑,她感觉那笑容把她融化。
“吃吧,我想你饿了。”
第一次看见他如此温柔的一面,不,是第二次,那回大街争执,他不也蹲身帮她穿鞋吗?
茵茵接过咖啡,看他一眼。他忽然这样温柔,反而令她有点不知所措。女乃油的香味很快挑起食欲,茵茵拿起吐司咬了一口,发现耿之界望著她,她有点尴尬。
“喂,你这样看著我,我怎么吃?你不吃吗?”
他端起茶几上另一杯咖啡。“你吃,我早上只喝咖啡。”
茵茵瞪著他。“你没先吃点东西暖胃就喝咖啡,这样不好喔~~”她撕了一片吐司塞进他嘴里,他愕然,只好吞下。她掩住嘴笑了,他俯身,忍不住亲吻她。
热热的呼息,暖暖的嘴唇,茵茵觉得这是她此生最幸福的早晨。
完美的温柔的情人,完美的松软的吐司,完美的日光完美地暖著他们两人。
茵茵感觉这早晨他们的心也完美贴近了,他呵护她、爱宠她在这完美的晨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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雹之界与蔚茵茵开始了恋人般的交往模式,唯一不同的是——这模式和茵茵以前经历的完全颠倒!
她想念他时,先打电话的总是她。她想见他时,提议要约会的也是她。她试过被动一点,好刺激他积极一些,但是这套对耿之界没用,她发现如果她不够主动,他可以连续好几天都消失无踪。
蔚茵茵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是她开始懂得什么叫情不自禁。
当然,耿之界也不是完全没有妥协让步或改变。
认识蔚茵茵后,耿之界常常皱眉,他们去逛花市,她就买了一株樱花说要放在他阳台,她认为他家太冷清,她眨著眼睛对他说,等樱花苗长成大樱花,他们可以在樱花树下饮咖啡。
他们去逛远企,她竟然大手笔买了一条蓝白纹的波斯地毯。
他猛摇头。“别告诉我你又想干么……”
她哈哈大笑,搂住他的臂膀,故意跟他撒娇。“亲爱的……”她慧黠的眼睛又在对他眨呀眨。“你家地板太冷了,铺个地毯吧!”
“是啊是啊,这地毯织工很好的,台湾没几件……”店员帮腔。
雹之界还是摇头,她噘起嘴,踮起脚尖在他耳畔低低说了几句话,他失笑,讶异地瞪住她,还佯装正经地咳了几声;她哈哈大笑,挽著他臂膀笑弯了腰。
店员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们两人,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结果茵茵成功地把那条美丽的地毯偷渡到耿之界冰冷的银色地板上,因为她狡猾地在他耳边吹气道:“我想跟你在地毯上……”
不只地毯,蔚茵茵还成功地偷渡了许多东西,一件一件慢慢占领他的地盘。有她忘了带走的外套、她的SK2保养品、她的名牌浴巾、她的香奈儿戒指、她的丝袜、她喜欢吃的全谷麦片,甚至是她的真丝床单,她偷渡进他家的东西越来越庞大,她的行为也越来越大胆,她甚至自作主张给他订了两张摇椅摆在阳台,他为此发了一顿脾气,她嘿嘿笑地坐在摇椅上摇啊摇,赖皮地跟他装傻。
“你现在不知它的好,等你老了,坐在这上面摇啊摇,你就知道感觉多逍遥。我们可以在这里泡咖啡,那时樱花也长得很大了……”摇椅旁那株樱花看起来没那样争气,委靡不振水土不服地只长至她膝盖,还垂头丧气一副随时要呜呼哀哉的模样。
他很想继续生气,但是她赖皮的模样太可爱,教他不知从何气起。最后他只好挑起眉毛道:“好好好,摇椅都买了,算你狠,我要惩罚你!”
他故作凶狠,伸出魔爪突击坐在摇椅上的她,她惊声尖叫,很配合地假装害怕。
“饶了我吧……”结果他在摇椅上要了她,然后他发现,蔚茵茵很会买东西,这张摇椅果然非常坚固耐用。
而茵茵希望有一天,不只摇椅,她能将自己偷渡到他心里,她能成为他城堡里的女主人,永远跟他在一起。
第七章
双星总裁透过总管通知蔚茵茵回家晚餐。
黑色宾士大轿车将蔚茵茵载回阳明山老家。蔚笙对女儿非常要求,每次要见父亲,茵茵都会刻意穿得很淑女、很端庄,好令父亲满意。当然,平日那种犀利的言语、活泼大胆的作风,都会隐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