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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有福了 第2页

作者:单飞雪

白微生喜穿白衣,自恃甚高,常用下巴看人,对于街旁直送秋波的女人们颇为不屑,听见那群闺女的笑声,还挥扇低咒了一声“三八”。

蓦地前头一阵喧哗,昂首就见人群迅速散至两旁,惶恐的呼声一路嚷嚷过来。

一匹黑马嘶声啼叫,恍若受了什么惊吓,竟失控地在人群聚集的闹街飞蹄狂奔,拖住后头的马车奔驰,那疯狂的速度,就快将马车摔散。

霎时长街一片混乱,人们纷纷丢了货冲往隐处避难。

马车奔来,疯狂的马蹄踏近,像一道闪电,劈得又快又急,白微生跟着人群往街旁闪,却见一名妇人手抱婴孩吓得瞪直了双眼,愣在街中央。

“快跑啊,大婶!”

人群呼嚷,那位大婶眼中只见那匹疯狂的马,脑中只想着她要被踩死了,两腿发软,手中婴孩啼哭,早已吓得手抖脚料没力气跑了。“救……救命……”好可怕的马,好可怕。

没人敢上前拉她一把,那婴孩的哭声凄厉,马匹直直朝他们踩过来。

众人尖叫,马蹄飞扬,马嘶尖锐,重蹄落下。

蓦地,呼叫声都静了下来。

众人屏气傻眼。

那疯狂的马蹄没踩上妇人身子,那么强健、疯狂的一匹黑马竟然活生生摔倒在地,狼狈地在地上扭着、挣扎着、啼叫着。

怎么回事?

“妈呀……”妇人申吟一声,见没事了,两腿瘫软跌坐地上。

原来,有人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干了一件非常聪明的事。

当大家都骇得只管尖叫傻眼的时候,这个人推开卖油麻薯的贩子,将整桶油泼至路上,马蹄踩上热油,摔得四脚朝天爬不起来。

众人惊惧的目光立即换成激赏的眸光,崇拜地看着在危急时刻还能那么大智大勇的人。

那人一袭白衫,手执薄扇,面色阴郁,立在那群贩夫走卒间,像一只鹤立在花鸡间,像烂泥堆中的一钵雪。是的,正是白衣胜雪,清俊得高傲得衣不沾尘的白微生。

正是那个打小就有“神童”名号,全城无人不识、无人不晓、无人不崇拜、无人不欣羡的少年郎。

这会儿人们个个竖起拇指,赞叹连连;

“好!”

“赞!”

“白大才子好赞!”

瞬间涌起了鼓掌声,白微生意气风发,英姿绰绰,神采飞扬地步出,对那些鼓掌叫好的呼声早已视如平常。

他扇着扇子走到跌坐地上的妇人前,然后缓缓地收起扇子,优雅地将白扇插入腰间,微微俯身,恍若要将妇人拉起。

熬人抱着婴孩仰着脸,呆滞的眸光望着白微生,看见他露出一口白牙。感激的话正要出口,却平地炸开一声雷吼——

“笨蛋!蠢人!猪脑!”白微生英眉横竖,指着妇人破口大骂。“你不懂要跑啊?等着被踩扁是不?像你这种笨蛋干啥还生孩子,差点连孩子都要被你那猪脑给害死,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要死也别连累孩子!笨笨笨怎么有你这么笨的人,孩子给你这蠢脑养,八成也成了废物!”

白微生劈头骂得毫不留情,妇人本来感激得要命,这会儿被骂得恼羞成怒,竟有力气跳起来回嘴了。

“谁要你鸡婆?我被踩死也不关你白大才子的事!”

“唉哟,刚才吓得只会抖抖抖,这会儿倒有力气骂人。”白微生刻薄的一张嘴还不饶她。

熬人抱紧婴孩,怒火高涨,冲着白微生那张俊脸咆哮:“白微生,你狂什么?我宁愿被踩死,也不要你这臭屁的救,你多事!”

“唉呀,你这个泼妇——”白微生气坏了,挽起袖子,也卯起来杠上了。“你爷爷我现在就把马拉起,让它踩得你哭爹喊娘地,我看你这臭三八还敢不敢乱吠!”

却说这雨维城才子,人极聪明是公认的,脾气大也是远近驰名的,他还真嚷嚷着要面粉,想把油渍去掉,把马给拉起来。

那妇人见了,吓得转身就跑,白微生一手揪住马辔,一手指着那落跑的妇人,当街就破口大骂。

“给你爷爷我回来!还跑?还跑?!唉呀呀,跑得还挺快的……”

街坊见白微生真要将马拉上来继续作乱,怕得直打圆场。

“您聪明,别跟那笨妇计较!”

“是啊是啊,咱都感激您,您息怒……”

顿时大伙儿都来安抚白微生。

那妇人这会儿倒聪明了,跑得不见踪影。

白微生被几个大汉拉住,他高声咆哮:“刚才怎不见你跑那么快?猪头!傍我站住……”妈的,早知道不救了,这种不懂感恩图报的蠢人被踩死算了!微生气得横眉竖目。

混乱过后,白微生阴霾着脸,蜇返府邸。

宅前小径上,微生忽然停步,眯眼,盯住邻宅,脸上露出了轻微不屑的表情。

宅前,身形娇小苗条的爱乐香,正将堆在左边地上晒够日光的细木,一根一根搬到右边荫凉的树下放。

左边地上细木虽轻,但少说也有三十几根。

白微生看爱乐香一次搬一根,至少要搬三十几趟,他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声“蠢”。

就不会想想别的办法么?只会这种原始愚蠢的方式,一点都不知变通,笨笨笨!他白微生最受不了的就是笨和蠢的人了。白微生大步过去,站在乐香面前挥着扇子,昂着下巴看她搬。

乐香停住动作,侧身抬头,目光中看见一张非常骄傲自负的脸。哦,这招牌自负的表情,这高人一等的姿态,嗯哼,白家人。

她一手扶着细木,一手抹抹额上汗,仰着脸,对足足高她一个头的白微生露出亲切的笑靥。

“白公子啊。”她笑,他眼中的鄙夷和不屑仿佛都没入她的眼。一双大眼每次一笑就眯起,嵌进圆圆粉粉的脸,像一团甜饼,红唇也抿成了一线,白净的脸微微泛红。

然而她亲切和善的笑容却没有软化白微生骄傲自负的线条。

他劈头就赏她一句——“笨!”

乐香睁眸,眼睛底汪着一片混沌。“啥?”

白微生语气清晰且铿然地道:“我说笨,爱姑娘,你真够笨了。”

“哦?”乐香不解,却也没有生气,只是困惑地淡淡笑问:“我哪儿笨了?”

“喂——”白微生一副很受不了的模样,最笨的莫过于连自己有多笨都不知。他慷慨地大手一挥,“喀”地一声收扇。“你看好。”

白微生拾起地上散放的一片木板,然后拖着木板走到左边地上扔了,跟着将一堆细木堆上木板,再将木板拖往右边树荫下,木板一抽,十几根细木即躺平地上。就这么一下子,已帮她将至少一半的细木全搬来。

扔了木板,微生拍净双手,环抱胸前,斜眼看向爱乐香,下巴指指地上细木,他挑眉,讽刺的眼神像问她——你笨不笨?

爱乐香看着得意洋洋、趾高气昂的白家少爷,这个从小就出了名的“小神童”,正一副帮了她天大的忙似的表情。

爱乐香又凝眸看了树下细木一眼,然后抬头对他笑。那眯成一线的眼睛,白净粉脸,忽地教微生想到……饼?松糕?冒着蒸气的白馒头?咦,怎么净想这些,莫非他饿了?!

乐香对他说:“谢谢你,白公子。”然后不忘加上一句:“你真聪明。”让他的得意衬得更有理。

白微生宛如孔雀展翅,一副“这没什么”地挥了挥手,只差没说出一句免礼。然后潇洒翩翩地走过她面前,昂首步进白府。

门一关上,白微生一消失,爱乐香深吸口气就冲向大树,俯身蹲下,一一检视白微生搬来的细木。

丙然!她倒抽口气,瞪着一地细木。脆弱质软的细木一起搬的结果就是擦痕无数,虽然细微,但是爹爹一定不会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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