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吗?”夏雷锋错愕,惨了,小银真的闹出人命了。
庞辙严脸色异常严肃,他撑起梦蝉上身,一手穿过她颈后,另一手将她往身上一扯,忽地俯身就唇,将真气灌入梦寒口中。
“师父?”夏雷锋呆了。这这这……师父你嘛太猛了!
贺小银凑身就着夏雷锋耳畔,悄声一句:“看,我就说他爽死了……”师父吻他哩!
“你闭嘴!”夏雷锋小声斥她。
庞辙严就着梦蝉的唇,一次次将气息强行灌入她体内。已经不知昏到几重天去的柳梦蝉,渐渐感到暖意,意识慢慢清醒,秀气的眉一凝,唇瓣上是什么如此温暖?她睁眼,忽而瞠目,惊见师父的唇正吻着她,吻!炙热的唇切切实实正熨烫着她的嘴,怎么?她陡然一惊,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她别开脸揪住师父双臂蓦地一阵猛咳,咳出肺内积水。
“醒了?”庞辙严看着她呕出积水。
梦蝉咳得半死,几乎要晕厥过去。庞辙严伸手将她揽到自己身上,倏地抱她起身,回头对满脸惊愕的夏雷锋嘱咐道:“你和小银赶回去烧一锅姜汤。”
夏雷锋应声抓住小银就溜了。好险!看来师父没发现是小银干的好事。
柳梦蝉被师父抱在雄臂间,师父的身子和她一般湿透,她的唇瓣彷佛还留有他炙热唇温,少女心扉悸动着,只觉得恍恍惚惚的,师父吻她?师父吻了她!
庞辙严沉默抱着她疾步穿越密林。
她怔忡好一会儿,仰头,阳光艳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师父……”她红着脸,感动的轻声说一句:“师父,你对我真好。”这样奋不顾身救她,她好感动。
想起这小子有断袖之癖,庞辙严冷冷地说道:“换作别人我亦如此,你不要胡想。”他低头道,忽而一怔,怎么搞的?这小子又是泪眼汪汪。
换作别人我亦如此!是啊,师父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梦蝉咬咬唇瓣,可怎么听见这话她竟伤心不已?
庞辙严注视她异常绯红的脸色。“哪儿还不舒服?”伸手覆上她额头。“该不会发寒了。”许是这柳梦寒笨手笨脚,自己也就特别担心他。
柳梦蝉别开脸去,内疚地道:“师父……我老是给您添麻烦……”她不安地说。“对不起。”
“知道就好。”庞辙严忽地哂然一笑。“奇怪了,你怎么会掉进潭里?”
梦蝉仰望师父,水盈盈的一对丽眸映在他炯炯眸底。“我看鱼啊……”她傻呼呼地说。“师父,昨日你说,如果是水底鱼,为什么非要成为天上鸟?”她不大确定。“我想了一天,方才看了好一会儿鱼……师父,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是一只水底游泳的鱼,就不要逼自己成为天上会飞的鸟?是这个意思吗?”
庞辙严注视怀中人儿,他扬眉,有些不敢相信地嚷道:“你花了一天想这句话?”
“是啊。”她抿抿唇很认真地眨眨眼。“是这样吗?我说对了吗?”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花一天才搞懂?庞辙严又气又好笑地瞪她一眼。“是是是,你完全说对了。”这小子资质真是差得可以。
梦蝉又问:“可是……”她犹豫地。
庞辙严低头,目光炯炯地望着她。“怎么,还有疑问?”
“师父……”
她唤这声“师父”的语气,柔柔地,顶无辜又可怜兮兮地,总是叫庞辙严没来由的心软,他叹气。“又怎么?”
梦蝉抿了抿唇,这才怯怯地问:“我不知道我适合什么,好象没有什么是我擅长的。我既不是水底鱼也难成天上鸟,师父……我好象什么都做不好,师父……”她难过得又红了眼眶。
“一定有什么是你擅长的,你只要找出它来就行了。”他温柔地望着这个苍白瘦小的徒儿。“人活着就是为实现自己的理想,没有理想的人只能茫然地活着,漫无目地随波逐流,草草率率虚度一生。梦寒,你有什么梦想?你希望过什么样的生活?”他微笑。“你该好好想想,不该活得这么茫然。”
庞辙严移开视线重新迈开步伐,这一刹,柳梦蝉安躺于师父温暖的怀抱间,这一刹,她发现她的梦想竟是希望可以永远和这么温柔的师父在一起──可是,那怎么可能呢?这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以她现在柳梦寒的身分,她怎么喜欢师父?
何况她肩上还有爹娘的寄望,她来这儿只是为了代替弟弟上擂台……
可我是柳梦蝉啊!──
那一直任人安排、乖巧认命的心竟叛逆地激动起来。她凄然转过脸,脸儿贴在师父肩膊上,回望山径泥地沿路留下的湿渍,耳畔蝉鸣大放。
“师父,”她忽然问一句。“你喜欢蝉儿吗?”
“蝉?”庞辙严愣了愣,低道:“挺喜欢牠们充满力量的叫声。”
那你喜欢我吗?梦蝉在心底低问。
回答她的是萧瑟秋风和凄厉蝉鸣。
梦蝉的眼眸黯了,她的心意要怎么传递出去?
蝉儿破壳后,可以放声鸣叫;然而她却只能隐身在柳梦寒的身分底下,如同泥底幼蝉,究竟何时她才能钻出地表,追求属于她的人生?
待在庞辙严如山一般健硕雄伟的身旁,她等着羽化的一天,她也想发出属于自己真实的声音。真实的将自己的情感传递出去……
第三章
换上干净的衣服,梦蝉躺在床铺上。
夏雷锋陪着贺小银端姜汤进来。趁着师父离开,夏雷锋忙着给小银月兑罪。
“快快快,把姜汤喝了,这可是小银特地帮你煮的。”
柳梦蝉捧着姜汤。“好烫啊!”
“我给你吹吹。”夏雷锋殷勤地抢过碗。“寒弟──”他笑瞇瞇地。“你没事吧?”他的口气出奇温柔和善。
奇哉怪哉,这夏雷锋怎地?忽然这样关心起她来了。梦蝉望着他。“我、没──哈啾、事!”她打了个喷嚏,又打了个冷颤,看来可不像没事。
夏雷锋赶紧把姜汤丢给小银。“喂。”他打量着柳梦蝉,见她脸色红得异常,看来不妙。“你该不会这样就发烧了吧?不过跌进水里一下子而已,你身子不会这么……”
“哈啾!”梦蝉揉揉眼睛。“好冷喔!”她搂紧身上被子,又打了个冷颤,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小银。”夏雷锋眼一凛,急呼。
“干么啦!”小银还在为夏雷锋的大惊小敝生气。
“你快看看这小子是不是发烧了?”
小银伸手模模柳梦蝉的额头,然后她抽回手,漂亮的脸儿还是没什么表情。
“怎样?”夏雷锋扯扯小银袖子。“有没有发烧?”
“是满烫的。”
夏雷锋忍不住对柳梦蝉劈头就骂。“你这小子身子怎么这么差?”
“嘎?”梦蝉被他突来的一喝吓得搂紧被子,一脸错愕,跟着忽然记起──“啊!对了──”她问夏雷锋。“是你还是小银把我踹进潭里的?”
奥!夏雷锋狠抽了口气。他他他他他……他知道自己是被踹下去的?
“你……没跟师父告状吧?”他瞪着柳梦蝉。
梦蝉却只是一脸不解地道:“干么踹我啊?”是她无意间又做了啥事惹着他了吗?。
“呵呵呵呵呵……”夏雷锋冒冷汗,搜索着合理的说法,绝对不能让小银认罪。“这个嘛……那个嘛……嗯……嗯……”
贺小银推开夏雷锋。“我踹的。”她爽快俐落一句,顺手将姜汤递给梦蝉。
“你闭嘴──”夏雷锋拽住小银臂弯,就要将她拉走。“你别乱说!”
贺小银倒是泰然自若地直直望住柳梦蝉,清清楚楚道:“我帮你制造机会接近师父。”她美丽的眸子亮起,声音却冷得似冰。“你很高兴吧?”说着,细细柳眉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