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柳府大小姐,柳梦蝉。她非常瘦,也非常清秀。细细的眉,柔柔亮亮始终漾着水气的眼,薄薄的唇瓣儿,给人不大有福气的感觉,说起话来也是小小声,细如蚊鸣。
因为常常遭逢莫名其妙的厄运,以至于她常觉得自己是世上,甚至是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最最无辜,也最最不幸的女人了。加上个性容易紧张,故爹娘交代的事常常越是努力越是搞砸,久而久之,性子也变得异常软弱,做什么事都紧张兮兮、缺乏信心。
就这么一天,她意外撞见弟弟,也是娘的心肝宝贝柳梦寒,竟然和一个大男人在床上嘿咻、嘿咻、嘿咻……
她告诉她那青年才俊的弟弟柳梦寒。“弟弟……弟……弟……”她说得很结巴。“你你你你你……这事早晚会被娘知道……姊姊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是,你要是执意爱男人,将来娘一定会知道的啊……”当时她粉同情她异于常人的弟弟,也很为她这个青年才俊的弟弟担心。
柳梦寒因为姊姊的一席话当下顿悟,他作了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决定;他决定和他那极爱面子的娘摊牌,隔日便包袱款款留下书信一封,和他的爱人霍家少爷私奔去了。
柳夫人收到信当场“花轰”,喔不,是发飙。
因为她的心肝宝贝不但在信中载明了他爱男人的残酷真相,还在信末不忘感谢姊姊的一番鼓励,令他决定诚实公开这事,并勇敢的离家出走和爱人追寻幸福人生。柳夫人一“花轰”,喔不,她一发飙,柳梦蝉就遭殃。
“你跟梦寒说了什么?嘎?嘎?嘎?”嘎得柳梦蝉一阵头昏眼花,头晕目眩,头痛欲裂,头皮发麻。她有叫弟弟离家出走吗?有吗?她怎么不记得?呜呜……她已经被发飙的母亲骂得胡涂,顿时除了哭还是哭。
这真是无妄之灾,柳梦蝉觉得自己真够惨的,没想到更悲惨的事还在后头──
她亲爱的娘,和她很厉害的爹,原本早已安排好让弟弟梦寒去麒麟山和庞辙严师父习武,好夺得少年比武大赛冠军。
现在弟弟跑了,可是少年比武大赛已经报名了,届时谁去应战呢?
爱面子的柳夫人绝对不可能愿意丢脸,那简直比叫她去死还恐怖。武林盟主的儿子怎么可以缺席?有断袖之癖已经够让她痛心了!
所以,她和相公以及柳府老总管,一致表决通过,让胸部很平的柳梦蝉伪装成弟弟柳梦寒,上山和严师庞辙严习武。
“呜哇……偶不要啦……”
笔事就从柳梦蝉这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声中开始。
于是,这一个决定,注定了柳梦蝉更悲惨的际遇。
也注定了已经退隐江湖、在麒麟山上逍遥快活的庞辙严,一个可怕的劫数!
第一章
几个昼夜过去。
柳府大小姐在总管陪同下,跋山涉水、披星戴月,一路赶苍蝇打蚊子躲盗匪,好不容易来到麒麟山下。骆总管高龄七十八不堪旅途劳累,更不堪爬上麒麟山的两千两百一十一个阶梯,于是告老还乡去也。
柳梦蝉一看见绵延无尽的登山小径,本想高举双手投降,打道回府,可是一想到娘亲发飙的模样,于是乎她硬着头皮、鼓起勇气,龇牙咧嘴,双腿发软,哭爹喊娘地终于爬上山去向庞辙严习武。
上山以后,柳梦蝉发现她有两个习武同伴,一男一女──
女的武功高强叫贺小银,专程为保护洪门大少夏雷锋而来。男的当然就是大少爷夏雷锋啦,武功普普,为了一套剑法被逼上山跟庞师父习武。
夏雷锋喜欢他的守护者贺小银,所以,当庞师父不顾他的抗议,要徒儿们同住一间房时,夏雷锋就开始对柳梦蝉充满敌意。
于是,在夏雷锋莫名其妙的敌意下,柳梦蝉开始了她的修业课程。
呜呼哀哉,光阴似箭,青春一去不复返,柳梦蝉就这么硬着头皮以“柳梦寒”的身分,在麒麟山开始了她惨绝人寰的习武生活。
终于这天──
掌声鼓励鼓励!啪啪啪啪啪……“不愧是武林盟主柳鹤之子,拿下比武大赛第一名,厉害啊厉害……”
柳梦蝉在众人掌声及欢呼声中,接过一年一度少年比武大赛夺冠的“金色手杖”,没想到她代弟出征,竟然赢了比赛。
站在擂台上,柳梦蝉泪光闪烁,高举手杖挥手向众人致辞。
“谢谢,谢谢大家!首先,我要感谢我的父母生下我。还有我的师父,庞辙严。没有他的严厉教导,就没有今日的我……”
斑大威猛的庞辙严双手抱胸,英气勃发神采飞扬地朝她点点头。
柳梦蝉越笑越开心,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激动,紧抱手杖激动不已。
“谢谢大家,我太高兴了!”她看见从来就不曾给她好脸色的娘亲一反常态,心满意足地冲着她猛鼓掌。她看见爹一脸骄傲以她为荣地笑着。大家都为她哉掌叫好,这荣耀的一刻让她情绪激动,欢欣不已。
呵,她终于受到大家的肯定了,她──一向胆小卑微懦弱的柳梦蝉终于出头天了。
包高兴的是看见擂台下落败的、常欺负她的夏雷锋。
他被她踹得鼻青脸肿,“皮皮剉”地任贺小银扶着。
柳梦蝉心有不忍,满怀歉意地小声道:“喔……对不起,小银,我赢了。”真不好意思,把她家大少爷踹得重伤了。柳梦蝉认真地道歉着。“小银,我不是故意赢的,我是不小心赢的。我赢了,小银!我赢了,小银……”
啊──咂!
一只飞天脚将柳梦蝉自梦乡踹醒,而且狠狠地将她踹去撞墙。
“啊……”只听得她凄厉的惨嚎。
我婬了,小银?我婬了!这小子究竟在梦中对他的小银干么?“混帐!”夏雷锋气得双手握拳七窍生烟,这这这……这简直太过分了!他双眸喷火,咬牙切齿地道:“柳、梦、寒,你好样的!”他挽起袖子已经准备开扁了。
一旁的小银被吵醒,她幽幽地翻身过来,冰冷的目光犹带睡意地望着凄惨的黏在墙上的柳梦蝉,吐出淡漠、毫不讶异的一句:“你又被揍啦?”这笨小子又惹毛了少爷,厉害厉害,这已数不清是第几次了。
柳梦蝉挂在墙上,呜呜……两行清泪冲出眼眶,又怎地?她是作梦了吧?梦中的世界真美好,现实人生却恁地残酷。
她惊恐地缩在墙前,望着怒气腾腾的夏雷锋朝她走来。
不妙!柳梦蝉既惊又怕,眼泪直喷,扯开喉咙,毫不犹豫在夏雷锋逼近时放声尖呼──
“你你你,你别过来!我是作梦,你干么?”
夏雷锋抡起拳头。“我扁你,臭小子!”死娘娘腔,胆敢满嘴的小银小银,不给他点排头还得了!
柳梦蝉立即抓起一旁椅子防身。“你再过来我……我要扔你喔──”她提醒他。“上回你扁我,被师父罚跑一百圈,你不怕吗?快住手──”呜呜……她完了。
夏雷锋抡起拳头,毫不受她威胁地大步而来。情急之下柳梦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啊!”的一声将手中椅子朝他砸去──
柳梦蝉非但笨得没砸中夏雷锋,那把椅子还很滑稽地破窗而出,摔落在院子发出“砰”的好大一声巨响。
砸死他了?梦蝉睁眼一瞧,却看见夏雷锋毫发无伤正摩拳擦掌、蓄势待发地等着痛扁她。呜呜……吾命休矣!
就在夏雷锋伸长铁臂,将拳头挥出去那千钧一发之际,忽而,背后一道冷风扑近。阴沉、暗哑、冷酷的嗓音跟着传入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