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看了看香思制作的棋子,视线落到她脸上,声音冷冰冰的。“浪费时间,”他有些恼,她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该花这种精神。
香思眨眨眼,对他冷冰冰的态度挺习惯的。“你放心,我已经好多了,啊--你?!”忽然他猛地将她从床上抱起,香思吓了一跳,直觉地揪住他衣衫。
“你干么?”
荆无痕不语,抱着她直直走出屋外,香思眼前一红,下意识地合眼,听见顶上他冷冷的嗓音。
“花开了。”
睁开眼睛,他们已在贝多子树上,红艳的花办随风飘散,似雨般落到他们身上,香思捻起他肩侧一抹红瓣。
“贝多子花?”丝绒般的办儿,鼻间浓烈的香。香思瞭了,怔怔地仰望他,仰望他坚毅的下巴,仰望他那张冷俊好看的脸,还有银白的发。
他是特意抱她出来看这开了花的贝多子树,上回她错过了,这回,他让她清清楚楚看见了。
香思扬起唇角,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冷漠的荆无痕,此刻却令她心屝涌上一阵暖意,她安分地任他强势地抱着,她伸手好玩地挑起一缙银白的发丝,眼睛微微瞇了。
“谢谢,我……看见了。”看见他冷冰冰的外表下藏着的火花,她忽然亲昵地主动偎进他的胸膛。
无痕怔愕,有些不知所措地抱着她柔软的身躯。
她将脸埋进他心窝。“我还听见……你的心跳。”她顽皮地数起他心跳的节奏。“怦、怦、怦怦……咦,怎么越跳越快了?”她抬起脸来,一脸无辜地间他:“怎么,抱着我令你紧张么?”她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笑意。
荆无痕俯视她,深深注视她那双慧黠的眼。“妳……再几天痊愈就可以离开。”
他赶她走?香思好笑地重新将脸贴上他胸膛。“你再说一次,我听听看,听听看这是不是你的真心话。”他真想要她走?
无痕还是冷淡地道:“这地方不适合妳住。”
“你心跳得更快了。”
“妳不可以留下。”
“现下,它跳得更急了……”香思打个呵欠倒进他怀中。“呵……你撒谎。”
荆无痕胸腔-紧,皱起眉头。
“我要留下!”香思合上眼睛。“我喜欢这里,我要住下来。”她任性地宣告。
“不行。”他厉声制止。
“行。”香思无惧于他声音里的冶漠。“嵩山不是你的,你不让我住,我就在你屋旁盖一间更大的屋子,我会,我一定会。”
荆无痕有些不敢置信,他蹬住她,她亦固执地迎视他。他黑眸变得黝黑深邃,荆无痕发现他错了,他以为蔚香思正如她的外表那般纤细柔弱,然而这刻俯视她固执的眼眸,方发现藏在那副柔软躯底下的,是比石还坚硬的心肠。
秋意渐深,天气转凉了。龙虎门,因为大师姊蔚香思的失踪,大师兄动员武林各大友帮搜寻香思下落,少了蔚香思的琴音,龙虎门显得冷冷清清的。
门主萧凡从苍鹰派作客回来,便听闻了这惊天动地的滑息,更领教了樊烈种种疯狂的行径,现下的樊烈成日早出晚归就为了寻得香思下落。他接近歇斯底里的行径,以及因失去香思而阴晴不定的脾气,令得龙虎门乌烟瘴气。
趁着樊烈远行未归,萧凡招牙儿密谈。
“师父。大师兄这回真的太过分了。”牙儿没忘记她差点就被大师兄失手击毙,虽然樊烈及时牧掌,却也已经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当场昏厥。“难怪师姊要选得远远地,我要是师姊也不敢回来了。”
萧凡面露疲态。“牙儿,樊烈的事师父都晓得了。”他模模苍白的胡子,苦恼地问:“牙儿,师父问妳,书房那本琴谱呢?”
“师姊带走了。”
萧凡眉头蹙得更深了,脸色非常难看。
从没见师父会有这样苦恼的表情,牙儿担心地问:“师父……你脸色好差,担心师姊吗?”
“牙儿——”萧凡非常严肃地望住她。“师父从来不干涉妳和香思出游的事,也不认真制止妳师姊的行为,但这次不同——”他异常严厉地询问。“牙儿,妳师姊究竟上哪去了?”
“嗄?”牙儿没料到向来保持沉默的师父竟会追间起来,她有些慌了,她答应师姊不说的。
“我……我不知道。”
萧凡叹息道:“如果连妳都不知道她的下落,那么……香思是死定了。”
“什么?”牙儿惊愕的瞪住师父。
“如果不是琴谱被带走,为师也不会这般紧张。”
“师父……”牙儿不明白,那不过是一本普通的琴谱,有这么重要吗?但是看师父严肃的表情,牙儿彷佛也意识到事态严重。“师父……那本谱子这么重要吗?”
萧凡心事重重地坐落椅子上。“牙儿,关于香思的身世,师父一直没有说实话——”他拾起脸望住一脸困惑的牙儿。“妳师姊并不是被弃的孤儿,相反的,她原是一个被双亲珍爱的小千金,一个备受宠爱的小娃儿。”
牙儿愣住了,师父在开玩笑吗?不,她凝起眉头,师父的表情不像是说笑,那是真的喽:“但是……为什么师姊会……”
萧凡痛苦地回忆起往事,“那是好远好远以前的事了,当时江湖上出了三大恶人、这三个魔头长相怪异,练有奇功。者大叫荆横,眼突如牛,肤似鱼鳞,缺耳,使毒……老二荆僻……鹄面鸠形,驼背,使寒魄琴;老三荆掠,全身长瘤,使刀,照夜白。这三个恶人为非作歹无法无天乱了好一阵子,那阵子武林上各教派只要不屈服于他们三兄弟的,必遭横祸。”
“三大恶人?”牙儿思索着。“我奸像有听过……”
“当时,江湖侠客人人自危,暗地里互相联络计划着要如何歼灭恶人,那时江南有名匠,别毅,专事造琴,当时他听闻了寒魄琴的威力,或许是为了求胜,他制造了一把琴,每一根弦,每一个凿痕,每一个刻纹全是为着克制寒魄琴而制的,他还设计了一本琴谱,琴谱里每山个音符全是为着破坏寒魄琴而设计,只要有心人使相思琴弹那本谱子,只要寒魄琴亦在同处,据说,就可以破坏寒魄琴至寒至冷的琴音,让寒魄琴应声碎裂——”
牙儿越听,脸色越差。寒魄琴?那荆无痕也有一把怪琴,是寒魄琴吗?
“师父?你不是要说师姊的身世吗?和这把琴有什么关系?”
“别毅造的琴才刚间世,消息不知怎地走漏,在一个大雨的深夜里,使刀的荆掠闯入府内,为了毁琴,杀害别府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仓皇间,忠心的女乃娘抱着襁褓中的女,带着老爷吩咐的琴和谱子,亡命天涯,颠沛流离,好不容易投奔到龙虎门。”
“那……那个女娃是……是……”
“是香思,那把注定了悲剧的琴,正是相思琴。”
牙儿披这个凄惨的身世骇住了。“但是……但是您为什么一直骗香思她是孤儿?”
“她父亲遗言交代,不想让无辜的香思同他一般卷入江湖恩怨,所以,我一直都瞒着香思,况且,我也希望香思能够抛去宿命的包袱,平安喜乐的长大。香思送来时,只是个襁褓婴孩,但是那时妳大师兄已经七岁,关于香思的事他也约略清楚,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择手段急于保护香思。虽然荆横、荆僻后来已被联合诛杀,但使刀的荆掠始终不知下落。荆掠一日不死,香思的命就一日受威胁;而一旦让荆掠得知了那本谱子下落,也就是香思暴露身分的时刻。万一让荆掠知道,他会怎么做?就算香思丝毫不懂得要报仇,但荆掠生性凶残,为了自保肯定会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