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追你?谁?!”他淡淡问。
“……”她气得胀红了脸说不出话,旋即心虚地狡辩道:“目……目前是没有啦,但是很快就会出现了……”
瞧她说得跟真的一样。
孙无极耸耸肩伸伸脖子,又懒洋洋地笑着揉揉颈子,然后颇不以为然地、轻佻地、带着看笑话意味地斜睨她一眼,“哦”了一声。
那表情和模样摆明了在嘲笑她。
上天明鉴,一个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我掐死你!”猛地她跳起来掐住他的脖子,抓狂了。“你敢笑我,你敢?!我杀了你,你这个混帐,我掐死你……你再笑啊、再笑啊!”
他忙挣扎着扯她手腕。“冷静冷静啊,我死了就没人娶你了……”他一边和她闹一边大笑不止。
第二章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江湖中人人闻之丧胆的秘密组织,专门训练杰出杀手的教派,上港有名下港有声,只要出得起价码,就可代人轻易结束仇家性命的杀手帮,江湖别名“沙沙沙”。
今日“沙沙沙”的帮主召集其下一百名杀手,聚集“心之堂”内。每当白发的老帮主下令召人之际,亦代表江湖上又有一人将和人世告别。
左右两列杀奴恭敬地立在帮主两侧,老帮主人称“不眨眼”,鸡皮鹤发,身形枯瘦,独眼,驼背,一只手握着鬼头拐杖,浑身透着一股晦涩阴森之气,声音嘶哑如乌鸦难听。
“去……把……杀……手……册……拿来……”他气弱游丝地命令。
“遵命。”
老帮主虽已高龄百岁,然正因为他可以无病无痛地活到这等岁数,其下属更加敬畏。
杀手册呈上,老帮主伸出拐杖翻看,然后停在其中一页,跟着轻轻咳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楚橙橙……算算应该十七了,十年前收了孙家三万两银,如今该是我们履约的时候了……一个小泵娘,应该找谁执行这个任务……”他抬起满是皱纹的老脸,眯起眼睛,堂下诸位头号杀手都对这个鸡毛般简单的任务,露出不屑的表情。
一百位杀手分成四个等级,金银铜铁牌,以此类推。
老帮主低声问:“有没有自告奋勇的?”这等简单的任务,底下一群杀手纷纷退了一步嗤之以鼻。
这时有一名年方十七的见习门生窜出来。
“禀堂主,请让属下一试!”说话的是已亡故的金牌杀手泰冷之子——泰肉铰。年纪虽小,因习武之故,体魄健硕,方脸,宽额,眉眼间显露一股迫人的倨傲之气。
老帮主眨眨眼躺回椅子。“你只是名列纸牌的见习生……”他模模雪白的胡子沉思起来。
泰肉铰急于表现,激动地跪拜道:“帮主,肉铰来此已有一年,潜心苦修杀手门道,自认已经有一定程度,只是苦无表现机会,恳请帮主让肉铰去完成这个任务。”
老帮主缓缓吸口气,然后骄傲得意地问道:“咱们'沙沙沙'的最高指导原则,杀手教条你都背下了吗?”
泰肉铰信心满满起身比手划脚,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地背诵。“杀手教条,要杀得不知不觉,杀得无影无踪,杀得无所遁形,杀得刀不见血,杀得不择手段,杀得优雅而迷人,杀得片刻不离手,杀得痛快淋漓,杀得寸草不生,杀得兴致盎然,杀得快狠准,杀得不眨眼……人生以杀人为目的,置人于死地而后生。”
“呵呵呵……”老帮主显然很满意。“那么咱们杀手的三不政策呢?”
“不心软、不后悔、不犹豫。”
老帮主眯起眼睛。“孩子,我知道你相当崇拜你爹那无人能及出神入化的杀手功夫。好吧,虽然你太年轻又没杀过人,不过这个任务很简单,只是杀一个少女,相信你可以毫无困难地完成这项任务。记得,按约定要在她满十八岁生日前干掉她,也就是说你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你去吧!”
“谢帮主。”泰肉铰兴致勃勃跪拜。旋即起身袖子一拽潇洒道:“不必两个月,两天已绰绰有余。”
“只要你完成任务,即刻升你为铁牌杀手。”老帮主承诺道。
“帮主放心,属下一定会尽快杀了楚橙橙,誓不负您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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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橙橙打下午一回到家里便关在厢房中,晚膳也没出来吃。
前厅膳房内,一家人围坐着用晚膳。
楚夫人担心地瞧了一眼橙橙空下的位子。“她还闷在房里啊?不知道有没有事呢?她的胃不好,一生气就不吃饭怎么行呢?”
“你管她的——”楚老爷漠然地大口吃饭饮酒。“她那臭脾气,饿死算了!”
额头还肿了一个包的莞莞忍不住敖和。“就是嘛就是嘛,娘,姊的脾气真够坏的,你看她把我打得都肿起来了,人家又没怎样……”
楚夫人瞪了小女儿一眼。“你啊!一定又说了什么话惹她生气了。”
“才没有呢——”莞莞懒洋洋地挑开带皮的鸡肉。“人家只是说实话,她就打人了,真是……”
楚夫人问:“什么实话?”
“唉呀,我说那孙无极娶姊姊,比姊嫁他更需要勇气,这是实话嘛……”
“你这样说太伤她的心了,”楚夫人叮嘱道。“等会儿去向你姊姊道歉。”
莞莞噘起嘴儿。“才不要!她那么爱生气,等会儿我不小心说了什么又惹到她,那我头上的肿包可就要闹双胞了,哼,我才不要自讨苦吃哩!”
楚夫人转而担心地问起相公。“相公,橙橙性子刚烈,你说她为了不嫁孙家,会不会闯出什么祸事?”
楚老爷瞪夫人一眼,没好气地。“吃饭吧你,罗罗嗦嗦唠唠叨叨的,女人家想那么多干么?你管她,反正她就是得嫁;她再不高兴也得给我乖乖的和孙无极成亲。这丫头能嫁孙无极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有我这么好的爹帮她订了这么好的婚事,她还挑?人家孙公子不挑她就阿弥陀佛了!”
“就是嘛就是嘛……”莞莞附和。“人家孙公子不论学识涵养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我真恨不得被许婚的是我哩,姊真是的。”
毕竟还是做娘的最了解自己女儿,楚夫人小心翼翼低声道:“可是……橙橙的性子本来就很叛逆又爱面子,相公,她怎么可能接受你当年硬逼来的婚事?”
楚老爷生气地扔下箸子,暴躁地对夫人怒咆起来。“我是为她好,谁叫她当年给那姓孙的轻薄了,你啊你,别再罗嗦,坏了我胃口,真是气死我也!”他卯起来破口大骂,瞬间,只见楚夫人皱起眉头屏住呼吸,一脸无奈地忍受暴风雨般急速喷得满脸的饭粒。
待老爷骂完了,她这才抖抖锦帕,狼狈地将一脸的饭粒子扫下来。她敢怒不敢言,温顺地回道:“我明白,您别再生气了。”
莞莞见爹动怒,赶紧识相地埋头默默吃完饭。
一会儿她跟娘先行告退,两人一步出膳房,莞莞忍不住抱怨。
她嗲声嗲气地挽住楚夫人袖子。“娘——拜托你跟厨子讲一讲好不好?”
“讲什么?”楚夫人还在努力揩脸,真够恶心的,这死老头,生气就生气,干么老是咆得她满脸饭粒。
莞莞跺脚道:“唉哟,当然是叫大厨以后炒菜别加大蒜啊——”她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拜托,每次爹一咆哮,我被熏得简直要晕倒了,往常姊坐前面,还有她可以稍微挡一下,今天她一不在,噢,那股味儿……简直要杀死我了!”她一副快死掉的模样。
楚夫人被女儿激动的模样逗笑了。“唉,我也是被熏得头昏眼花,可是你爹偏偏嗜吃大蒜,我怎敢要厨子不放大蒜?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