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佛感觉到背后那些好奇又窃笑的目光,可亲只觉得头皮发麻,想找个地洞躲起来。
现在她浑身又臭又狼狈、又累又疲倦,自己已经够惨了,还得安抚她的丫鬟。“好了好了,你别哭,走吧,我们回去。”她搀着阿紫下楼离开,怪哉,谁才是主子啊?喀……苗可亲真是欲哭无泪,奇怪她是冲撞了什么煞星,衰成这样,真不可思议。
柳一刀凝视她俩的背影,回头对张牛低声说道:“真奇怪?这女人怎么又在相亲?”
张牛回道:“看她刚才那么泼辣的样子,大概是没人敢娶吧?不过倒是会那么一点武功,不知是哪家小姐?”张牛笑瞇瞇地关心起主子。“方纔您头上挨了一记,疼不疼啊?”
“真是!”柳一刀漠然道。“还真是没被人打过,张牛,你看见方纔那女的发现自己打了要相亲之人时,那一脸的菜色吗?”
主仆两人相视一眼哄堂大笑,看样子那女的这次又嫁不出去了。???回头一走进苗府,陈总管老早守在大门口花园里,远远一见小姐回来,立即忧心地迎上去,方开口想问相亲的结果,反倒先闻到一股恶臭。
他捏着鼻子。“你……”小姐怎么一身的狼狈,再看看一旁哭肿了双眼的阿紫,他欲出口的问题硬是吞了回去。嗯哼,不必问了,想必是“惨”字一个。
对着老总管,可亲啥都主动招了,她一脸沮丧和疲惫。
“我累死了,先别说我回来了,反正横竖都完蛋,行行好,让我洗个热水澡睡顿好觉,醒来老爷要杀要剐随便啦……”她倒是一派潇洒。
陈总管也不打算问了,他瞇起眼命令起阿紫。“你还哭个啥劲?我差两个人帮你,快去给小姐好好梳洗一番,扶小姐去歇着。待会儿我叫人端姜汤给小姐补补气,湿了一身,等会儿受风寒了。快去!”
阿紫点点头,陪小姐回房了。
唉……望着她们主仆俩狼狈的背影,陈中庸叹息着摇摇头,看样子今晚?着小姐,他不知又要演几出戏了,昏厥这套最近刚用过,肯定是蒙不过老爷,陈总管想得头都痛了。
第三章
一觉醒来,噩梦照旧挥之不去,非但如此,还变本加厉。
沈府已经派人来狠狠告上苗可亲一状,街头巷尾自然又再热烈传诵着这件事。
这一次苗老爷听闻了苗可亲闯的祸,他没有脸臭臭的,也没有脸红红的,更没有全身发抖,反而是诧异和震惊的成分居多,万万没想到可亲会胆大妄?到这种程度?小时候找武师教可亲武功,?的是希望将来要是他出了事,至少可亲可以保护自己。可没想到她会用来打男人,而且还是打和她相亲之人。
早上苗老爷还千交代、万交代地要她这次绝不可以搞砸,没想到她不只搞砸得很彻底,还闹了个天大的笑话,连他堂堂一个大将军都成了人家的笑柄,她究竟有没有把他这个做爹的放在眼底?
“她根本没将您的叮咛当一回事!”大厅上灯火通明,翠姨逮着了机会,忙不?地落井下石。“爷……我真不明白,您要叫她小心些,她就偏偏粗心些;您要她千万不要,她就千万的要;您叫她往东,她就绝对会往西跑。”翠姨甩着手绢说得口
沫横飞好不快哉。“爷……有做女儿的这样吗?妾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呢!我看她根本不将您放在眼底……”
“你住口!”可亲怒瞪她一眼,然后急着向爹解释。“爹,女儿本来真的是照着您的交代去做……”
“本来?”苗福泰坐在大座上,眼睛冰冷地凝视着女儿。
可亲站在父亲面前急得简直语无伦次。“是有人害得女儿搞砸的,要不是那个人,女儿早就成功了,爹……这不能怪女儿啊。”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抓住你的手去打人喽?”苗福泰冷冷地问道。
“当然不是,但是……”
“那你还狡辩什么?”他怒火攻心,手抓紧椅把,气得几乎要岔了气。他从齿缝迸出话来,一句句都好似利箭般伤人。
“你还有没有羞耻心?你还是不是女人?你眼中到底有没有爹?”他还要骂,可一直站在一旁静默着的陈总管忽地上前端茶给苗老爷,打断他正欲发作的怒火。
“老爷,先喝口茶吧。”
苗福泰下意识地接了茶杯啜饮一口,此时陈总管赶紧对小姐低声暗示。“认错,认错就好了,别说了。”
可亲哪里甘心,明明她就是被一个混蛋害的,怎会有错?
苗老爷将茶递给总管,然后继续骂她。“幸好你娘死得早,要不她今天也给你气死了!”
“白目”的可亲还笨笨地回嘴。“爹,你这么说就不公平了,我哪次不是认真地按着您的话去做,可偏偏老天和我作对,我也没办法啊!”
“混帐!”他大喝一声。“你给我跪下……”怒火更甚三分。“你还敢顶嘴?老天跟你作对?”
翠姨加油添醋地猛煽火。“自己错就算了,干么连老天爷都扯进去,喔,老天爷跟你作对了十几次啊?可亲,你说话可得凭良心,这样栽赃给老天爷可是会给我们苗家带来『灾祸』
啊!”
“小姐……”阿紫跟着跪在一旁,她扯扯小姐衣裳小声地道。“别说了、别说了,多说多错。”
可亲也卯起来生气了,她?头凶恶的瞪住翠姨指着她大骂。
“你你你你你,我说错了一个字,你就急着将它说成了好大个错句子,你居心何在?你再说,我撕烂你的嘴!”
翠姨哎哟一声,一副怕极的模样躲进苗老爷怀里,还哭了起来。“爷,您瞧瞧她说的,她懂不懂规矩,她要打我哩,她谁都敢打哩……老爷,她私下不知要怎样欺负我呢!”
这个臭三八,陈总管不屑地斜睨翠姨一眼,叹气摇头。
而苗老爷可气得几乎要中风了,他指着苗可亲颤抖地。
“你……你……你……陈总管!”
“是,老爷。”
他站起来命令。“去拿四号家法来,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不肖女,我就不姓苗!”
“老爷……”阿紫跪着爬过去拉住苗老爷衣角,哭着帮小姐求情。“不要啊,老爷,小姐真的不是故意的,老爷,你知道小姐性子直,不会说话,可她有口无心,今儿个的事,她真的不是故意搞砸的,老爷……”
打死她最好,少个人跟她争家产。翠姨也哭得唏哩哗啦无比凄惨。“老爷,你要帮妾作主,您要不教训她,以后连下人都敢欺负妾了,老爷……妾好怕好怕……您要保护妾哪!”
简直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苗可亲一见翠姨那贱样,她不只想撕她的嘴,还想扒她的皮、啃她的骨,是,她是会哭,会哭的就赢吗?爹就吃这套!可亲挺直腰杆倔起来了,她冷冷地向阿紫道:“干么哭?干么求情?我们又没错,少丢人了,别学人家『喷眼泪』讨同情。”
她这种态度理所当然地令苗老爷不打都不行了,他沉声对总管喝。“还站着干么,还不去拿家法?!”
“喔……是……”陈总管无可奈何地退出大厅。
偌大的大厅里,登时只听得翠姨凄惨的哭声和阿紫的呜咽声,而可亲则是跪在那里,紧抿着嘴,绷紧着身子,一点都不怕的样子。
苗福泰瞪着女儿,心底虽气,却也不得不欣赏女儿这等骨气。他心中深深地遗憾,可惜啊可惜,可亲若是男孩子,肯定出色不已。但这等傲骨和倔强的脾气,在女孩儿身上只是惹祸因,唉……多少人怕他这个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可?啥偏偏他的女儿不怕他,难道真要逼他狠狠地动手打她?毕竟她是他心头的一块肉,怎么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