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严肃的题目,困扰了王爱爱一整晚,但仍不得其解。
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她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是谁呀?”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下床来。“搞什么嘛!连睡个觉也不得安宁,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办事的,我一定要叫爸爸炒他们鱿鱼。”她叨叨絮絮的念著。
她不情愿的打开门,板著一张臭脸,“什么事?”她生平最恨人家扰她清梦了。
门外是这间饭店的经理。“王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还没起床。”他一副做错了天大事的模样。
王爱爱才懒得听他的解释,顺手从桌上抓了根菸,点火抽了两口,问:“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非得把我吵醒下可?”
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情,弄得她烦不胜烦,菸瘾一天比一天大。
经理的脸上尽是为难的表情,“是这样的王小姐,你在这儿已经住了十天了,不过你的帐……一直未清,如果、如果你方便的话,希望你能先结清,也好让我能跟……邵先生交代。”他硬著头皮说,音量一句比一句小。
他真搞不清楚,王小姐在这儿住向来不必付帐的,为什么这次邵先生会让他来跟她结帐呢?他真怕自己因此而得罪了王氏财团的二小姐,由衷的希望她能明白“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
她享受似的吐了两团白烟雾,“邵先生?是哪位邵先生?”
“邵子谦先生,就是你的姊夫。”他多嘴的提醒她。
真是个卑鄙的小人,雪上加霜想整死她,哼!咱们走著瞧吧邵子谦!
“我想也是他。不过你弄错了,他不是我姊夫,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为……王小姐你真是爱开玩笑。”他开始察觉自己好像膛进一池浑水中了。
七早八早就跟她结帐,怕她白吃白住吗?简直瞧不起人,工作很难吗?别以为她不行,她就要他们输得心服口眼。
王爱爱将抽剩的半截菸蒂放进水晶烟灰缸里捻熄。“一共多少钱?”她很乾脆的问。
这是出乎经理意料的事,他喜出望外,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
“房间费一晚是七千,十天是七万,邵先生说其余的餐费当是他招待你的。”
“行了,我知道了。”看来再继续住下去恐怕会身无分文。“一会儿我会下去结帐,还有,顺便帮我退房。”唯之今计只好如此了。
终於可以交差了事了。“王小姐,真谢谢你。”
“谢我?谢我什么?”她不明白。
“本来我以为你会很难缠,可能会刁难我的,不过,没想到你能如此体谅,你人真好。”见她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他心存感激。“其实你也知道的,我们这些职员是很难做事的,上头要我们走东我们就得走东,哪有得选择,是不是?为了生活嘛!不像你们命好,一出生就吃穿下愁,唉!辛苦一辈子也揽不了几个钱。”他大吐苦水。
王爱爱觉得有些可笑,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说她好,那种感觉很妙,飘飘然的,像暍了些酒似的。其实她根本不是想帮他,只是不想被邵子谦奚落,没想到阴错阳差,得了一顿美赞。
第三章
时间一到,杨烽立刻收拾好尚未完成的文件,准备下班。
但其实现在的下班,是另一个上班的开始。
因为他找到了份便利商店的兼差。
上了几天班熟悉了环境以后,杨烽发现这其实是一份不错的工作,除了进货时点点货,摆齐置物架上的商品之外,几乎没什么事情可做,挺闲的。
把在家里看电视,听音乐、看书的时间挪到这儿,遗能赚到一笔钱,挺划算的。
实际上杨烽也发现,店里像他这样早上有份正职工作,晚上又找份兼差的大有人在,倒像是一种趋势。
叮咚!店里的自动玻璃门打开了。
“欢迎光临。”杨烽制式化的喊。
“大哥!”杨凯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他,“你的便当。”
“你晚半小时了。”他瞄著左腕上的表。
“老兄,你别挑剔了行不行?我可是免费的义工耶!被仁至义尽了。”
“你似乎忘记了我是你救急时间的灯塔。”他提醒应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弟弟。“而且今天正巧是你领薪水的日子。”
说到这,杨凯想起自己经年累月所积下的烂帐,“大哥,我们俩是兄弟嘛!何必计较这么多。大丈夫要做大事,就要在大处著眼,别老是记著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情。”
他那一点心机,杨烽难道会不清楚吗?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对於有利益之类的大事情,总是比较谨慎。”杨烽逗著他玩,“何况,即便是亲兄弟,也要明算帐。”
杨凯紧张了起来,他除了有能力负责花钱以外,哪还有本事还钱?“其实呢,你要明白一件事,我们之所以能够结成兄弟是一种缘份,想想看,世界那么大,人那么多,为什么你偏偏和我有缘呢?这实在非常难得,所以我们应该更珍惜这宝贵的缘份,而不要计较太多。”他编了一套歪理。
杨烽很明白弟弟根本不可能还钱,但总要给他一个警惕。
他走到冷藏室取出一袋硬邦邦的冰包子,然后一个一个放进玻璃蒸箱中。“你的话言之有理,但却无法打动我,而我只能告诉你,我们之间的缘份只能说是孽缘罢了。”他见招拆招。
“大哥!”做人最要紧的就是要“识时务”,这道理杨凯谨记於心。“您就大人下计小人过吧!”他求饶著。
弟弟的绝佳演技他不是第一回欣赏了,并且因此一次次的付出为数下少的代价,想起来不免心疼,那些像肉包子打狗的钱够付车子的头期款了。
这时由店里面走出一位身著制服的同事,“杨烽,你先进去吃饭,这儿我来看就行了。”他拿著卫生纸抹净嘴边残留的油渍。
“好。”杨烽拎了便当就往员工休息室钻。
照他的估计,兼差薪水及房租已够他买部便宜的国产车,虽然逊了些,不过好歹可以遮风挡雨,不必再饱受骑车之苦。一想到这儿,杨烽不禁有些暗自窃喜,嚼在口中的饭菜也因喜悦的心情而甘甜无比。
他做事向来有计画,和弟弟杨凯截然不同。
当兵的两年时间,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忖未来,尤其在惨遭女友兵变之后,使他更加坚定了打拚事业的决心。
随后跟进来的杨凯见他心情似乎好转,才敢将今天的萎要目的说出,“哥,你是不是一直想要买车?”
他看他一眼,冷冷的说:“怎么?你要帮我出钱吗?”他明知不可能仍故意问。
“现在我有个好出路,只要你出五千元,包准每个月可回收两、三万元。”他拍胸脯保证。
“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杨烽颇为怀疑的问,但脑筋一转,“喔——我知道了,原来你是想骗钱。”他肯定的说。
“哇!你别说的这么难听行不行?我只是好心想牵线,指引你一条成功大道。”他深感人格被污辱了。“我老实告诉你好了,我有个同学的母亲在上林夜市有家店面,你也知道那里一到晚上就很热闹,所以我们就想在店门口的骑楼摆个摊,赚点外快。你想一想,他母亲又不收我们租金,而且警察一来只要收到店里避避风头又方便,你觉得这是不是一份好差事?”
杨烽认真考虑著弟弟的提案。事实上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投资,不用房租、不用缴税,所有的钱全是净赚,比他在这儿兼差好上百倍,只要努力的叫卖,价格公道便宜,肯定获利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