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发觉有异,现在放你下去,简直是送死!”他不会让她出事的。
“不会的,我爹……”
“婧儿,一旦被证明你通敌,即使你爹也保不住你的。”欧阳晏平打断她的话,加快速度奔驰。
可一匹马上载着两个人,始终跑不过后方的追兵,没片刻,便在陡峭的山径上被追赶上。
“你们好大的胆,竟然敢劫走我王公公的犯人?”王公公自人群中骑马而出,冷眼看着他们。
“王公公!我可是被威胁的耶,你怎么可以血口喷人?”苏婧转了转眼珠子,睁着眼说瞎话。
“呵,苏家小姐,我看你倒是一点都不惊慌害怕,甚至……还满怡然得的嘛。”王公公锐利的眼神的在她和欧阳晏平身上溜着。
“我、我当然不怕啊,因为我知道我爹爹会救我。你快点叫他们退下,等会要是我真的出了什么差错,看你怎么向我爹交代!”苏婧偷偷用手肘碰了碰欧阳晏平,要他对自己粗暴一些。
“呵,是吗?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会动你一根寒毛。”王公公冷冷一笑,朝一旁的侍卫道:“来啊,上。”
“晏平大哥,快,快用剑划伤我。”见前方人马虎视眈眈的缓缓逼近,苏婧连忙小声要求道。
“不行,我做不到。”欧阳晏平迅速的反对。
“快啊,你不伤我,他们就不会相信我们不是同伙的了。”这顽固的男人,真是不懂变通。
“若要我伤你,我宁愿自己战死。”欧阳晏平低眸紧紧的凝视着苏婧,黑眸中尽是毫不保留的浓情。
“来人啊,快上,把他们都给我拿下。”王公公满意的扯扯唇,对自己的判断正确感到得意不已。
眼看大批人马就要拥上,即使欧阳晏平再怎么骁勇善战也无法以一敌多的,更何况,还带着她这个累赘。
斜睇了眼一旁陡峭的崖壁,苏婧暗忖了半晌,下决定的咬咬下唇,直视着前方低声对晏平道:“晏平大哥……这辈子我们注定无缘,只希望来世再续,再见了,晏平大哥。”
“什么?”欧阳晏平没听清楚她的低语,才要困惑的低下头问,却让苏婧推开。
“不要啊,你不要推我下去,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以为我们是同伙的,不要推我下去啊。”苏婧骤的惊声尖叫,侧过身,双手抵在欧阳晏平的胸前。
远处的王公公见状,不禁困惑的眯起眼,难道他真的错判形势了?
“你在说什——”他皱皱眉,还没搞清楚的时候,苏婧已经用力的将自己自他怀中推开,身影直直往悬崖坠下。
“不要让我的死白费了,快走……”这是她坠崖前惟一来得及的低喃。
看着她纤细的身影仿佛一朵瓣似是的凋零而下,欧阳晏平的双眸捕捉到她坠落时的凄美笑容,一股巨大的伤痛仿佛狂烈的海啸撕裂他的身心。
“快走……快走……”这样的话语仿佛魔咒似的萦绕在他耳边,而马儿仿佛听懂了苏婧的话语,忽的扬蹄,在众人皆为苏婧坠崖而感到震撼的同时快速飞驰而去,载着失去灵魂的欧阳晏平,消失在陡峭的山径中……
尾声
扁阴悠悠流逝,岁月掩埋了多少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可却无法让欧阳晏平自失去苏婧的创痛中重新站起来。
经过朝廷的一番严密追缉搜捕,白帮所余下的只有一股悲愤之气与一股零星的反抗活动罢了,由臧溰成为首,转入地下重新等待再起之日。
而苏三耀在经历了痛失爱女之后,想尽办法让害死自己女儿死于非命的王公公偿命之后,再也无心于经商与任何有关朝中的纷纷扰扰,逐渐走向没落隐居。
一切都在老样子,惟一没变的,只有欧阳晏平那整日守在崖边的身影
“他还是老样子吗?”风长老走向臧溰成问道。
臧溰成摇摇头,看着呆立在崖边的欧阳晏平,实在很难将他跟以往那个正义凛然,全心全意策划着反清复明的活动的白帮掌门人连在一起。
“唉,没想到晏平还真是个痴情种啊。”风长老长叹了一声,想当初他们还担心他会终生不娶,所以才要他娶了冰姬!没想到……
谁会料到婧儿竟会为了救晏平,舍身投崖呢?唉……
“对了,冰姬有捎来消息,说她跟火老头、雷老头,还有电老头已经找好一处安全隐蔽的地方,可以让我们休养生息,慢慢的恢复白帮的元气。”
臧溰成点点头,往日的漫不经心已经被现在的沉稳给取代,“我去跟晏平说去,希望他会愿意跟我们走。”
风长老看了眼欧阳晏平依然挺拔的背影,长叹了口气道:“你去说说他吧,看能不能把他给唤醒,我先下去在凉亭等你们。”
唤醒他?他看是很难哟……
纵使如此,臧溰成依然走上前,拍拍欧阳晏平的肩膀道:“我们该走了,冰姬他们已经找到合适之处安身了。”
欧阳晏平缓缓的将不复光彩的黑眸移向臧溰成,淡淡的道:“是吗?那很好。”
他等了半年,就是在等这一天,直到大伙都得到安置,他才放心做自己做想的事,再也无后顾之忧……
“晏平,你不能老是这样浑浑噩噩的,我想婧儿泉下有知,一定也会看不过去你这副模样。”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欧阳晏平又缓缓的将视线移向崖下,苦笑道:“她倒好,一了百了,又怎么会知道我现在是如何?”
“你——”臧溰成叹口气道:“我记得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有远大的报复与志向,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的死去而成为行尸走肉的。”
“以前的我不懂爱,而现在的我懂爱,这是最大的区别吧。”欧阳晏平喃喃道:“可惜的是,我懂得太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晏平,你醒醒吧,我也曾经为爱痛苦过,可是我不也熬过来了吗?”到现在他想起苏婧,也一样会微微的心痛。
“溰成,对不起,我希望你不要怪她,要怪,就怪我吧。”欧阳晏平总算点儿表情,可却只是一闪而过的歉意。
“我不怪任何人,一开始就是我自己一厢情愿,我也明白了,况且,她也救了我一命……现在我只希望你可以振作,重新带领我们一起对抗清朝。”
“我曾经答应过婧儿,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现在我失去了她,更不该拥有一切,白帮就交给你了,溰成,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的。”没了苏婧,他只是一副躯壳,怎么还可能做任何事呢?
“你——唉,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了。”晏平什么都变了,就是那个倔脾气没变。
看来除非婧儿转世还魂,否则这世上留的也不是欧阳晏平了,有的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空荡荡的躯壳罢了。
“溰成,你听,我好像听到婧儿在喊我了!”欧阳晏平突然微微张眸,失神的瞪着崖下,仿佛看到苏婧正张大双臂,等着拥抱他。
“晏平,你该回去歇着了。”糟糕,他快病了。
“不,我真的听到了,她在哭泣,她在怪我为什么扔下她一个人独活。”欧阳晏平越站越靠近崖边,着魔似的瞪着底下川流的河水。
“晏平?我们回去吧。”臧溰成担心的走上前,想要拉回他,可却落空了。
“不要过来。”欧阳晏平闪过臧溰成的手,猛的喝道。
“晏平,你不要做傻事呵。”糟糕,他该不会想殉情吧?
“我早该这么做的。”欧阳晏平扯扯唇,淡淡道:“这才是我这辈子最应该做的事……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溰成,我现在终于明白这段话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