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成为怨妇还好,要是又让人家发现她替端亲王探听宫内的大小事,被人家误以为是奸细的话,那她不是更倒楣,届时连小命都难保。
逃呀,拚命逃呀,就算脚底已经隐隐作痛,就算双腿发酸发麻,她还是头也不回的埋头往前冲,将自己娇小的身影投入闇黑的天地中。
这片黑暗紧紧的包围住她,让她无法冲破,只能乱窜;就在她跑得筋疲力尽、双腿即将抽筋之际,点点光亮霍的映入眼帘,再度燃起她的斗志,硬是撑着最后的一点清明往光亮处跑去“喂!喂!”
吵死人了,是谁呀?那凰拨开脸上的“异物”,翻转了个身子,又继续梦周公去,恍惚中,她觉得轻飘飘的,好像浮在半空中。
“喂——醒醒啦。”
“嬷嬷,再让人家睡一会嘛。”真是的,每次都不让她自然醒,唉……“傻子,你说谁是你嬷嬷呀?本姑娘我可还是个娇艳欲滴、风姿绰约的黄花大闺女耶,你是不是瞎了?还是真傻了?”婉儿发飙的用手指按着那凰的太阳穴,尖锐的声音穿透了她浑沌的思绪,让她霎时惊醒。
“怎么了?失火了吗?”那凰倏的跳起身,惊惶的左右张望着。
“失你的鬼啦,喂,到底是谁把她带回来的,净说些不吉利的话,真是够了。”婉儿不悦的瞪了瞪将那凰带进来的两名仆役,气焰正炽。
“对、对不起呐,婉儿姑娘,都是咱们不好,可她就这样昏倒在咱们门前,放着不管又会吓着上门寻乐的大爷,所以、所以咱们只有出此下策,先把她带进来院里了。”这婉儿姑娘可是怡红院的当家花魁,惹不得的。
“哼,不会把她扔到街角就好了?”婉儿还是对那句“嬷嬷”耿耿于怀,老大不爽的板着脸,不文雅的自鼻子喷着气。
“呃、没有失火呀?”那凰不好意思的吐吐舌,看了看将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旁人,无辜的问道:“那、那是发生了什么事呀?”
“这句话应该是我们问你的,你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昏倒在咱们的门前?”一名瘦高纤细的清秀女子自人群中走了出来,亲切的问着那凰。
“昏倒?”那凰困惑的眨眨眼,旋即将檀口张得大大的,忆起了一切。
“不用问了,反正她现在已经醒了,可以快点滚蛋了。”婉儿将女子推开,双手环抱在胸前,倨傲的俯视着那凰。
“婉儿姊,说不定她也有一段伤心的过去,无家可回呀。”女子同情的啾着那凰,想当初她刚进怡红院时,好似也是这般岁数吧。
“冷兰,瞧你平常对客人总是冰寒着脸,怎么,现在干么大发恻隐之心,好像她跟你是同个娘生的似的。”婉儿夹枪带棍的讽刺着自己在怡红院中的最大敌手。
“婉儿姊,咱们也是这样苦过来的,怎么能不帮她?更何况,女人何苦难为女人,那些有钱的爷儿们只是想来这里寻欢作乐,咱们给的便是虚情假意,不须动情,不是吗?”冷兰凛然道,她外表虽孱弱,可性子却刚强。
“哟,干么我说一句你要说这么一长串呀?咱们本来就是出来卖的,奉承陪笑,逗得大爷儿们心花怒放,主动奉上白花花的银票珠宝,臣服在咱们的石榴裙下,这些才是咱们应该关切的事,而不是将精力无谓的浪费在一个非亲非故的脏女娃儿身上。”婉儿轻捂着鼻子,做出嫌恶的模样。
“在我来说,就算是个脏女娃儿,也比起那些脑满肠肥、内心婬秽的出钱大爷强上千倍、万倍。”冷兰淡淡道。
“你——”
“两位大姊且慢为我争吵,一切都是我不好,请你们熄熄火,听我说句话好吗?”那凰见气氛僵滞,火药味充斥满室,连忙开口打圆场。
“别担心,婉儿姊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不会跟咱们计较的。”冷兰柔柔一笑,口吻一改,让婉儿也不好再发作。
“是呀,我就说嘛,像婉儿姊这么风华绝代、婀娜多姿、倾国倾城、宜顷宜喜的大美人,一定也是个心地善良、助人为乐的好心人。”那凰眼珠子一转,连忙跟着拍马屁,反正说谎又不会死人,能够让自己的处境转好,何乐而不为?
“哼,你这小女娃儿还算头脑清楚,总算有点儿讨人喜欢了。”婉儿最禁不起好听话,就算本来再有天大的不悦,现在也都消失殆尽,反而还开心的很。
“婉儿姊,我这脏丫头没啥优点,可就是不会说谎。”见婉儿的脸色趋缓,那凰连忙继续灌米汤道。
“呵呵呵,真是个可爱的小泵娘,嘴这么甜。”婉儿笑得眼都弯了,哪还有先前的张牙舞爪?“叫什么名字呀?”
“呃,我、叫我葟儿吧。”现在可不是曝露身分的时候,还是暂且隐姓埋名吧。
“葟儿呀……这样吧,要是你没地方去,那就留下来吧,我想以我在怡红院的地位,梁嬷嬷还不敢说声不吧。”梁嬷嬷是怡红院的主人,对婉儿这棵摇钱树可是十分礼遇。
“是呀,婉儿姊决定的事,梁嬷嬷从来不会说不的。”冷兰捉住婉儿的脾性,附和道。
“怎样,你留不留下呀?”婉儿被捧得快飞上天了,下巴抬得高高的。
“留留留,我当然留呀,谢谢婉儿姊,谢谢冷兰姊。”太好了,总算找到一个落脚处了,就算是勾栏院,对她来说也像天堂一样了。
现在唯一让她挂念的,就是雪儿了,不知道它现在在哪里?有没有跟她一样找个安全的地方窝着……“哎呀,快把它从我的头上捉下来。”尖叫声响彻整个王府,搞得奴才丫鬟们鸡飞狗跳。
“福晋请不要动,奴才马上把它捉下来。”一旁作势要捉白狐的丫鬟瞄准了半天,正想要扑上前时,白狐却又骨碌一声跳开,这次找的窝是一旁的安格格。
“啊——我的头发,快把它给我拿开呀。”安格格的声音又尖又响,几乎要把屋顶给掀了。
“喳、喳,小的马上就把它捉走,马上。”丫鬟马上又转移目标,齐扑向安格格。
“啊,又跑过来了,天。”白狐哪会这么傻,呆呆的等人捉,身形一纵,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臧福晋的头上。
“该死的东西,让我捉到的话,非把它碎尸万段不可。”安格格惊吓的忘记伪装柔顺,将泼辣跋扈的本性表露无遗。
“是谁想把我心爱的宝贝碎尸万段的?”臧洚伟岸的身形一走进厅堂,雪儿马上开心的跃上他双手张开的怀中,柔顺的蜷缩在他的手臂之间。
“呃——洚,你怎么出现得这么无声无息,吓了我一大跳。”糟糕,刚刚的糗样全被他瞧见了,都是那只白狐害的。
安格格虚伪的笑笑,瞪着白狐的目光则是又妒又恨,仿佛不把它的皮剥下就不能气消似的。
“怎么?难不成我回自己的家还得敲锣打鼓的昭告天下吗?”臧洚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唇,对这个骄纵倨傲的安格格一向没什么好感,偏偏她又死缠着他,烦死了。
“人家、人家不是这个意思,人家……”安格格尴尬的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话不成句。
“那是什么意思?想把我的白狐碎尸万段吗?”臧洚讽刺的嗤笑,抱着雪儿大剌剌的生了下来。
“洚贝勒,你——”可恶呀,若不是她倾心于他,早就叫皇阿玛好好的教训他了。
“洚儿,人家安格格可是特地上门来向咱们问安的,不得无礼。”臧福晋轻咳了几声,示意自己的儿子收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