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她心中的确无可否认的盘踞着一抹难扫的乌云,尤其在每每见到耶律齐,被他淡漠奚落对待的时候,那股窒闷之气就更加的浓郁,几乎让她无法招架,只能落荒而逃。
轻轻的叹了口气,壬冬墨用手轻托着杏腮,想起昨日耶律齐用膳时将她召去,又不免发生争执对立,她的心就沉甸甸的,怎么也无法舒坦,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那张带着怒意的俊容,还有那片曾亲匿碰触她的灼热唇瓣……天,她竟然会想念他的“轻薄”?光这一点认知就足以令她羞愧得无地自容,怎么还可以容许自己继续往内心探索着那抹愁绪的缘由呢?
唉……壬冬墨又叹了声,硬是将脑中常驻的容貌给抹去,起身准备随时可能响起的传召。
“叩、叩。”一阵细微的声响自门扉上传入。
“谁?”壬冬墨迟疑的走近了门扉,将耳朵贴在门上问着。
“我是韩仲谋,曾跟你有过一面之缘,请开门让我进去。”低沉的男子声音悄声应道,神秘兮兮的。
韩仲谋?不就是环儿曾提起的那个汉人谋士?
壬冬墨连忙将门打开,让他闪入门内之后,又迅速的关上门。
“孤男寡女暮色独处,若是让皇上知道了,我怕你会被我连累。”壬冬墨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一派温文儒雅,难掩英气风范。咦?他不就是昨日在耶律齐处跟她擦身而过的男子!
“我就是不想让皇上知道,所以才悄悄前来,?的只是想向姑娘探听一事。”韩仲谋拱手行礼,英挺的脸上却是紧锁不展的愁容。
壬冬墨困惑的轻蹙柳眉,直觉到此事必跟自己有关,颔首道:“韩大人请直言无妨。”
韩仲谋仿佛十分困扰似的嗫嚅着唇,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
道:“你不是赵络。你是谁?”
这个问题倒让壬冬墨始料未及,身子微微一僵,故作镇定的道:“韩大人该知道你这样的指控对我这个堂堂的护国郡主来说,不但是严重的毁谤,而且还无礼之至?单凭这一点我就可以请你马上离开,永远不要再跟我说上一句话。”
“请别误会,我并没有恶意。”韩仲谋懊恼的抓抓头,深吸了口气后,干脆明说:“其实真正的赵络现在正在我那里,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可以十分确定你并非赵络,而是跟她有关的一个替代者。”
壬冬墨大感震惊的僵立了片刻,旋即才缓缓回神,紧张的捉着韩仲谋的衣袖追问:“你说小姐现在在你那里?她好吗?
你想对她怎样?”
“别急,她很好,除了我之外,目前还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不过就怕夜长梦多,这个秘密是无法隐瞒太久的。”想到耶律齐已经知道宫中的赵络是个替代品,想必搜索真正的护国郡主的行动很快便会展开了。
“只要她现在安好无恙,我就安心了。”壬冬墨吁了口气,脸上漾起多日来难得出现的笑容道:“我是壬冬墨,是小姐的随侍丫环,为了掩饰小姐走失的消息,所以才冒名顶替,成为护国郡主的。”
“原来如此。”韩仲谋回以和善笑容,暗示的瞟了眼她仍捉着他衣袖的小手。
“啊!”壬冬墨连忙松开手,不好意思的赧红了双颊。
“对了,你可以带我去见小姐吗?我想看看她,不知道她是不是瘦了?眼花的毛病有没有又让她多了几处瘀伤?”壬冬墨跟着又道。
“这……恐怕不方便,我已经打算在近日将她送回汴京,这次前来?的只是想证实此事并非宋帝刻意安排,避免两国可能发生的战事罢了。”韩仲谋面露难色,为了赵络的安全,他不得不硬下心婉拒。
“我知道了,谢谢你来通知我这个消息。”壬冬墨失望的微微垂睫,不过一想到赵络马上就能月兑离险境,又觉得欣慰的释怀了。
“对了,我得提醒你,其实皇上──”
“喀啦──”忽地,门扉轻?的声音打断了韩仲谋的话,让屋内的两人同时一惊。
“糟糕,有人来了,你得赶紧避开,否则让人瞧见了,怕要横生枝节了。”壬冬墨连忙将韩仲谋往窗边推去,催促着他跳窗离去。
话到了喉头却没机会说,韩仲谋无奈的瞅了壬冬墨一眼,随即动作利落的跃窗而出。
看来,只有下次再找机会告诉她,皇上已经知道她是个冒牌郡主的事了。
第七章
“你一个人在屋内?”耶律齐推开斑驳的门扉,俊美的脸上满是不悦与狐疑,不由分说便往房内探寻着。
“呃,不是。”壬冬墨的手攒在胸口,试图压住卜通狂奔的心跳,佯装冷静的应道。
“不是?”耶律齐的脸一沉,走向她,俊眸危险的眯起,“有谁敢闯入朕的后宫,动朕的女人?”方才他的确听到屋内有交谈声,是谁?
她真是从未见过霸道得这么理所当然的人,壬冬墨吸了口
气,缓缓道:“你难道不是人?这个屋中除了我还有你,自然我不是一个人在这里了;还有,我不是你的女人,请你不要毁了我的声誉。”
“你──”耶律齐几乎又要被激怒,不过他却硬生生的忍住了脾气,反而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看来,我是纵容你太久了,才会让你肆无忌惮,得寸进尺了。”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个被打入冷宫的女子,哪敢冒犯龙?,自讨苦吃?皇上太‘?举’奴婢了。”壬冬墨佯装温顺的屈身行礼,语带讽刺。
她真不懂,为什么平时明明总是念着他,可一见面,却又非要斗个鲜血淋漓不可?
“我从没把你当成奴婢,只要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享受荣华富贵,穿金戴银。”她的自贬身价让他感到极端的不适,却又说不上是怎样的滋味。
“只要你告诉我你到辽国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奉宋贼之命渗入我大辽窃取机密?只要你愿意舍弃奸细的身份,我也可以不再追究,册封你?妃子,如何?”
“明明和亲就是你提出的,若非如此,我也不需要这么委屈的在这里听你这些子虚乌有的指控,侮辱我的人格了。”壬冬墨大感受辱的抿紧了唇,翦水双瞳盈满了浓浓的控诉与怨影。
她的大眼仿佛诉说着千言万语,像潭幽深的水色,要将人的灵魂卷入最深处般。
“哼,你大可继续否认,不过我可不是个昏庸的君王,你想要用美人计诱惑我,只是异想天开,徒费工夫罢了!”他拉开与她的距离,身子移到了敞开的窗前。
“随、随便你怎么说都好,你、你走,我不想跟你说话了。”壬冬墨看着他移近窗前,不由得心惊起来,生怕他会发现异样。
她的突然慌张让他敏感的皱起了眉,一手撑在窗棂上,若有所思的瞅着她,“为什么急着赶我走?”
天,他的直觉真是异常的敏锐,壬冬墨暗喊一声苦,仍佯装镇定的道:“在我的印象之中,我好像从来没有留过你。”
“是吗?”耶律齐的视线缓缓自她的脸上移到窗棂。她是从他走到此处之后才开始露出异样的神色,难道,这里有他不能看到的东西……或人?
糟糕,他要望向窗外了,韩大人不知道走远了吗?若是被耶律齐发现的话,肯定会连累很多人,包括小姐……“不可以──”
等壬冬墨发现自己的声音响起时,再捂嘴也来不及了。
“不可以?”耶律齐的疑心更炽,犀利的双眼危险的眯起,沉声喝道:“你在隐藏什么?说,刚刚到底是谁在这里跟你交谈!是来接应你的奸细吗!快招。”该死,她真的做出了危害大辽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