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讷讷的收下钥匙,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全然被颠覆。
有认识她而她全然不记得的一对俊男美女夫妇;有知道她结婚度蜜月兼和老公吵架的饭店柜台小姐,而她的印象中自己却从来没去过日本。
黎沛柔好笑的边走边想,到底她忘掉了多少事?到底还有什么事是她所不知的?她该不会自己曾经生了个小孩,然后也忘了吧?!
出了电梯,她连门牌号码都没看,径自走到一间客房刷卡,记忆中残留的痕迹清楚得让她惊骇不已。
呼吸急促了起来,穿过客厅,来到卧室。
柔软的圆形大床上,她指尖轻触着,男人的气息从很近的地方笼罩住她,在她耳畔低语。
“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
体温、、呼吸、味道,无形的一个男性躯体拥住她,他的声音、他的吻,在她耳边、唇边回荡。“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
黎沛柔压着太阳穴,头痛欲裂的倒躺在床上,干净洁白的床单上维持着刚刚被换上的挺直线条,扑鼻而来的却是充满的味道。
她闭上眼。
靶受粗糙的手指穿梭在她散落的发间,强健的手臂揽紧她的腰,低沉沙哑的嗓音烙在每一个吻之间。
“为什么吻我?”
“和你一样的理由。”
浴室里传来水流声,打打闹闹的嗔叫,那些喘息、申吟深刻得仿佛是真的,再睁开眼,却不复存在。
整个房间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人。
映入眼帘的是随手被扔在地上的领带,咸菜干好似被饼无数次般的领带,闪电般的影像再次强行进入她的视觉。
偏头痛更痛了,但是她却越来越能够抓住什么,越来越能够组织那些琐碎、片段的记忆。
第十章
“现在各位所看到的即是此次皇家王室珠宝展最引人注目的戒指——玛丽王后之血泪。这只红宝石戒指,是法国大革命时被绞死的玛丽王后最喜爱的胸针上的宝石切割而成的,原本应该有两块,但另一块现今下落不明,我们有幸得到永夜集团的赞助,展出其中一块……”解说员先用日文解释,再不厌其烦的用英语说了一遍。
一群参观的男女团团围住玻璃罩,无不被红宝石所散发的光彩所震慑。
站在人群最后方不显眼处的极北慨叹的遥望着戒指。
他偷来的,现在又要偷回去。
罗伊不愧是聪明狡诈,当初没跟他要回戒指,却要求他的臣服,现在一声令下,再叫他把戒指偷回去。
而永夜集团更妙,居然一点也不在乎的任其展出,摆明就是对罗伊挑衅,要罗伊有种就来抢嘛。
最可笑的人是他,简直被这两批人马耍着玩,一物二偷,丢死他西伯利亚的颜面,师父的借条上只言明完成任务,可没说不能再帮对方偷回去,所以他根本没借口向罗伊说不。
幸而这是他最后一个任务,等他将戒指完好无缺的送到罗伊手里,他就恢复自由身,从此挥别罗伊。
展示场的戒备是森严的,处处可见永夜集团赫赫有名的枭鹰堂成员部置,可是,偷一模一样的东西?啧,一点挑战性也没有。
现在还未到人潮最汹涌的时候,设定好的机关不能发挥效用,懒的太早动手,只好继续在会场内闲逛。
一抹清淡身影晃过他眼前。
是小柔?!
他压抑不住紧绷的步伐,奔向她,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小柔!”
女人转过身,不是她。
“咦?”日本女人先是诧异,然后对他绽出着迷的目光,“哇,是帅哥!”
他立刻松手,“对不起,认错人。”掉头就走。
失望感与自责战栗他的神经,不是已经说好要停止追逐她?为什么还这么冲动,如果那是她,他又要如何解释自己的失态。
如果那是她,如果那是她……结果还是失望大于自责。
唉,出任务、出任务,别想了。
再走回方才展出玛丽王后之血泪的玻璃柜,远远的,他看到一个娉婷身影独自站在戒指前。
她低着头对着戒指左看右看,满头青丝晃动,展示场亮金灯光在她发上跃动,恍若阵阵金色涟漪在黑泉中漫出。
极北被定格在她身后,不能喘气,不能移动。
她仿佛感受到他无形的注视,缓缓的抬起头,转过身,倏地瞪大眼。
真的是他!她呆了呆,体内肾上腺素飙到最高点。
就是他,那个让她飞过半个地球的男人,她愉快感动得腿软想哭。
黎沛柔惊喊出声,“冰川极北!”
她来这里做什么?他喉咙一阵紧缩,浑身震了震。
“极北!”她狂喜,匆忙的想奔向他,一团参观人潮却打断了两人交缠的视线,快速的横隔在两人之间。
“往这里看,这是玛丽王后之血泪……”解说员摇着旗帜,像是在指示大批人马遮住极北,挡住她的去路,她满心焦急,寸步难行。
“借过、借过。”她慌乱的推挤,好不容易从如洪潮般蔓延四周的人海中杀出一条生路,却惊恐的发现他再次在她眼前消失。
“极北。”她不死心的四处寻找,好几次看到相似的身影,相似衣着的男人,一仔细看却都不是他。
极北像在空气中蒸发似的。
“可恶!你为什么要躲我?”黎沛柔咬着牙恨恨的暗骂。
她绕了整个展示场一圈,却还是没有找到他,如果他存心躲她跑到展示场外,大海捞针,她绝找不到他。
好不容易才又碰面,却……
这段时间所累积的疲惫一拥而上,黎沛柔难掩落寞的慢慢走回玛丽王后之血泪,她拍拍脸颊,要自己打起精神来,再抬头,她的心情宛如坐云霄飞车般,从谷底直冲天际。
极北就站在玻璃柜前,这次她学聪明了,一个箭步向前抓住他。
“你干吗一见我就跑?!”她眉一飞,破口大骂。
“我哪有!”想也不想的快嘴否认,却在她眼底看到口是心非的控诉,他翻了翻眼皮,“我只是突然想到有事,才会——”
“有事?”有他的大头鬼事!她伸出一根手指头猛戳他,“你一看到我就想起有事啊?你有事干吗来这里闲晃?你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被她一凶,他的口气也坏起来。
“你管我想干吗!”他是做贼呀,哪有心虚。咦,不对啊,她不是失去记忆吗?怎么会——“你、你、你——”
“我什么?”她昂着下巴,继续戳着他的胸陈诉他的罪状,“你知不知道在与女人云雨之欢、一夜纵情后一走了之是很没有礼貌的事!你至少也该留个便条纸,写些好听话,如果感觉不错,再打个电话约出来吃个饭看看电影,这样才有绅士风度,你了不了啊?”
极北愣了愣,乍然失笑,这个女人就算是丢了记忆,个性也不会变。
他眉一挑,“你说完没?”
“说完了。”她收回指头,戳得痛死了。
“很好。”他张狂一笑,极野蛮的咬住她的唇瓣。
当着大庭广众,他吻了她,冷不防的,这一幕、这对话,都变得熟悉。
突然展示场的灯光闪烁,下一刻全部熄灭。
“啊——”展示场内惊恐尖叫声顿时四处频起。
身后一只手攫住了她的腰,手心被塞入一个硬物,“别叫,藏好它。”声音带着闷笑,刻意在她耳朵上磨蹭,让她一阵搔痒。
“喂!”她抗议的朝他击去一拳,却被他紧紧握住,烙下一吻。
“我在饭店等你。”他在她耳畔留下这句话后,杏影无踪。
黎沛柔觉得自己又身处异世界了,那莫名其妙的熟悉,让她的意识朦胧、脑袋浑沌,她慌乱的在黑暗中迈开几步,突然灯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