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槐突然对他举杯,然后,静静的喝了口啤酒,极北不解,但是基于礼貌——何况他并不讨厌眼前冷冰冰的人,他也举杯喝酒。
“你很大胆。”宁槐缓缓开口。
听到这句话,极北一愣,宁槐无喜怒哀乐的表情让他有点搞不清楚是褒是贬。
宁槐一手端起酒杯将啤酒一口饮尽,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将方盒拿走,速度之快连极北也不知道他是将盒子放在哪里。
地神,真不愧是亚洲第一杀手,他一动手,就连他的眼睛也捕捉不到。
极北心中暗自赞叹,同样豪气的将啤酒饮尽,搁下酒杯,他起身爽朗道:“谢谢招待,打扰了。”
宁槐微一点头示意。
极北不禁发噱,他从没见过如此冷淡的人,面无表情、惜字如金,简直比极南的境界更高更恐怖。
通知新堂修礼物送达后,极北怀着愉悦的心情回到饭店。
床上的睡美人不知云游到哪里去,一点也没发觉他回来了,继续做她的美梦,真不知她梦中是否有他?
极北也累了,他洗过澡,一身肥皂香的窝进她的棉被里,按着她的蛲首靠在他的手臂上,紧搂着她休憩。
他一夜好眠,一直睡到隔天中午。
偏过头,极北淘气的捏着黎沛柔的俏鼻子,倚在他肩膀上的女人依旧睡得香甜,一点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难道她都不会饿吗?为了防止她又饿过头,极北点了午餐,要柜始送到房间,等到热腾腾的餐点香味盈满整个蜜月套房,黎沛柔还是没有被食物唤醒。
“快起来,小柔。”他吻着她,手指在她敏感处挑弄着。
黎沛柔不为所动,连个哈欠都没打,让极北强烈的质疑他的男性魅力是否衰退了!
他爬到床上掀她被子、捏她脸颊,在她耳边吹气,“吃饭了,小柔。”
还是没用?不怕,他还有绝招。
极北伸出魔爪,开始猛烈的搔痒行动。
但是黎沛柔并没有如他所预期的笑醒、尖叫求饶,她沉稳的呼吸不曾被打乱,她平静的睡容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极北脸上的笑意、快乐的心情、捉弄的动作,在这一刻全部冻结。
“小柔,你醒醒!”他剧烈的抓起她的肩膀摇晃她,“你不要跟我开玩笑,快睁开眼睛!”
他拉开嗓子不断嘶吼,喊她的名字,用尽一切威胁字眼,就算是耳聋的人也都会被他吵醒。
可是她却依然沉睡。
他一腿跪在床缘,紧紧抱着她纤细的腰挡住她,无意识的在她背上摩掌,头脑一片混乱。
不对劲,她的反应……
懊死!她根本没有反应!
极北从行李袋中翻出足以令任何昏厥的人醒来的鼻嗅罐,他放在她鼻端等待……
鼻嗅罐被重重的扔在地上,他烦躁的耙着头发,没用!
极北焦急的在房间内打转,猛地记起师父教过他人体最疼痛的穴位,他用力的戳她。但没有用,没有用!
看着她紧闭的双眼,浓密的眼睫,极北的呼吸猛地停住——她醒不来!
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如何呼喊她,小柔都不会醒来。
她醒不来。
轰地,一种崩塌的战栗感彻底窜过他全身,所有的知觉都消失了,只剩冰冷。
极东从极北手中将香烟夺下,丢在地上踩熄。
“你想找死,我可不想。”她正经八百的回视他愤怒的眼神,“如果你希望烟厂老板发给你荣誉紫心勋章,就再抽下去啊。”
极北颓然坐在木椅上,双手无力的垂在膝前,痛苦与绝望同时侵袭他疲倦的身心,几乎令他弃械投降。
他已经四天没好好躺在床上睡一觉。
帮小柔穿戴整齐后,他抱着她连闯日本数家大医院的急诊室,折腾了数日,所有的检查报告都显示正常,所有的医生都告知他小柔的健康状况良好,无病无痛……
可是为什么她醒不来?他疯狂的在各大医院怒吼。
没有人、没有任何数据可告诉他。
病患可能是脑部出了问题。最后他们做出了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解释。
他利用关系,在第一时间内前往美国最著名的洛杉矶脑科医院,只差没拿刀子冲进院长室威胁院长,护土被他吓得报警,他不肯离开医院,警局动员所有辖区内的警察,再加上两针表定剂后,才成功将他架离现场。
三个小时后他在警局醒来,极南一脸担心的看着他,他什么也不想解释,经过保释手续,他又冲回医院。
医院里,极东正在和院长洽谈,院长一见到他,重重叹了口气。
“我们尽力了,很抱歉。”院长两手插在白色外套口袋,一脸遗憾,“我试着帮你联络全球最具权威的脑科医生莫追风,很可惜,他所属的医院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愤怒狂乱的模样当场使离他最近的院长连退好几步,累积起来的恐慌压迫着他紧绷的神经,化成重重的拳头击在医院墙上,裂痕斑剥上染着一片鲜血淋漓。
极北阻止任何人帮他上药包扎。
离开医院,他抱着黎沛柔上车,极东却一把抽走他手中的车钥匙,冷艳的咧开一个笑,“你要玩命吗?玩她的命还是你的命?”
于是他改坐极南的车子,极西在圣地牙哥有一栋面海小屋,距离洛杉矶只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极西人不在美国,只能透过手机告诉极南那儿什么都有,而且特别适合养伤。
来到面海小屋,将黎沛柔放在干爽膨松的床褥上后,极北木然的踱步到屋外的庭院,直到他抽完他身上、极南身上所有的香烟。
“别再抽了,你应该去睡一觉,不然,找小南陪你干一架也行!”正走出小屋的极南横了她一记白眼,极东对他吐舌头,视线再重回低头不语的极北,她叹了声,“别不说话,这不像你。”
极北一声不吭的推开极东回到屋内,他的背影写满重重排斥,他不要关怀、同情、安慰,他只要能使小柔醒来的办法。
圣地牙哥,海景连天,是非常适合度假的地方,可惜在这里清醒的三个人完全没有欣赏海鸥飞翔的心情。
胶着的情形过了一个礼拜,这七天里,极北不是将自己和黎沛柔关在房间里一整天,要不就是出远们,他憔悴落寞的出去,隔天又风尘仆仆的回来,一无所得令他时常情绪失控,而极东和极南所能做的仅是阻止他抽烟、逼他吃饭和照顾黎沛柔。
一个礼拜后的清晨,极南第一个发现极北又出门了,而且这次他还带着仍沉睡不醒的黎沛柔。数十个小时后,满脸胡磋、神情萎靡却睁着炯然双眸的极北抱着宛如睡美人般的黎沛柔,出现在意大利西西里的赛拉库斯。
他站在罗伊的别墅外,门房的人一见是他,毋需经过通报便开铁门让他进入。
极北冷笑着,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应该说,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令他意外,所以当女仆上前示意将黎沛柔交给她们时,他只是机械化的轻轻放下她。
他站在装饰富丽堂皇的走廊,看着她们扶着她躺在软榻上,再由男仆抬走,她沉睡的容颜,熟悉而令他心痛。
“先生,请往这儿走。”女仆对他微笑躬身,他面无表情的跟着她走。
走出主屋,石砾小径外铺着一大片草坪,草坪上种满当季盛开花卉,小径没入在植满小栗树、金合欢和冬青树的浓密树林,林园中,清闲优雅的喝着下午茶的罗伊,面带微笑起身迎接他。
“请坐。”罗伊替他拉开座椅,等他入座了,再替他斟茶,“上次,我也是用大吉岭红茶招待黎小姐的,你且仔细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