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胡黎璃心里松了一口气,不放心地看看司马蒹葭,体贴地答应了。
“真抱歉,我——”胡亦均对馆长说。
“你说哪儿的话,赶快过去了解情况吧。”馆长摆手表示不介意,“这么快就有进展是件可喜可贺之事,要不是我走不开,真想跟你一块儿去瞧瞧。”
“看来这墓八成也被盗了,现场人员进入前室发现了一个盗洞,附近有具骨骸,推断应该是盗墓贼窝里反黑吃黑,见利起祸心杀了自己同伴。”
杀了自己同伴!这几个字飘进司马蒹葭耳中,她如被电击般猛然抬头——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吗?
她脑中迅速回想起不久前馆长提到的话——这座汉墓离黎璃父亲工作现场不远,“那里”也离这座汉墓不远!
也许她会在那里找到答案!
司马蒹葭激动握住胡黎璃手臂说:“我要去!我必须到那里去!”
胡黎璃惊吓一下,不确定地抓抓头。
难以言喻的急切感在司马蒹葭体内燃烧,她脸上清楚写着坚决——“我决定跟你爸爸一起过去!”
啊?胡黎璃一愣,跟着做了决定——“爸,我想跟你一起去。”
丙真是这里!
司马蒹葭全身冰冷地看着在苍郁林木环绕中高起的平台地,已经开挖出来的墓室,四周用绳索隔离开来,几个人由上而下俯视凹室。
“你在这里,别乱跑。”胡亦均吩咐女儿留在原地,跨过封锁的绳索。
胡璃黎瞪大眼睛看着司马蒹葭跟着父亲朝人群聚集的方向走,碍于有别人在场,胡黎璃无法开口唤她回来。来这里的一路上,司马蒹葭愈来愈不对劲,胡黎璃忧心地紧盯着她——司马蒹葭站在夯土边缘往下看,一个男人拿着毛刷小心煽去那具骨骸上的积土,尽避只是一堆白骨,直觉告诉她——那是那个老头子,被那人用铁铲击毙的老头子。
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人感到诡谲恐惧的,她曾经看过的、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丧失了生命,然后……此刻她又见到了他,不知经过多少年支离破碎的骨骸!
司马蒹葭浑身血液彷佛被抽干,脑中一片怵目惊心的白,脚底所踩的结实地面似乎开始融化,她想跑,却移动不了,强烈的昏眩感攫住她,透着诡谲气氛的气流在空地中窜动攀升,她纤瘦的身躯摇晃着,想要捉住什么的意念让她勉强撑住、试着转身求助,她知道黎璃就在后面,她唯一的依靠——胡黎璃怀疑自己眼花了,司马蒹葭在她的注视下逐渐变得模糊透明,她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心跳因接下来猝然发生的景象而停止侧转身的司马蒹葭看似半透明的身体晃了晃,像失去支架的人偶般向后仰倒坠落!
“快!快扶住她!!”胡黎璃不自觉地惊声尖叫,在围观者惊呼注视下,她跃过绳索飞快奔向墓室坑穴。
“黎璃?怎幺了?”
她推开父亲,扑倒在三公尺深的墓穴边缘,慌乱的眼眸四下张望……“不见了,怎会不见了……”
“黎璃!你这是在做什幺?”胡亦均惊险地拉住差点栽进坑底的女儿。
“爸爸,我的朋友不见了!”胡黎璃惊惶哽声。
胡亦均怪异地看着女儿,“你……说什么?这里哪有你的朋友?”
她蹦出泪水说:“你们看不见她!只有我可以看见她”
也许,蒹葭还在,只是也变得跟别人一样看不见她了!胡黎璃抹去遮住视线的泪水。“我要下去找她!她跌下去了,也许受伤了!”
“黎璃,你别闹了!”胡亦均抓住女儿的肩膀,环视四周,想找人帮忙——“爸,求求你——”胡黎璃心中的恐惧化作串串焦急的泪水,她要蒹葭回来!
她生命中的美好始自蒹葭的出现!
看着女儿近乎绝望的深切哀求,让一个做父亲的如何拒绝?尽避他怀疑女儿是一时失了神智撞邪,尽避有违规定,他还是点了头帮助她下去墓穴。
胡黎璃在方形墓穴寻了一圈又一圈,不住喊着司马蒹葭的名,不愿相信她真的消失了,胡亦均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女儿不放弃的认真举止令人心疼,他搂着犹不肯放弃、不住打转的女儿。
“好了、好了……”不断柔声地安抚。
胡黎璃埋入父亲温暖的胸膛放声哭泣,她知道父亲不会懂——她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
一直往下坠,往无底的深渊坠,失速般地坠落——她无声地尖叫,倏然挣开了双眼!
平躺的全身像浸过水般湿透、抖颤不止,短暂的空白停留脑海,唯一的感觉是模不着边际的恐慌,她必须用全部意志才能吸入足够的空气。
急促的呼息舒缓下来,她直盯着床顶陌生的模样看,心里冒出疑问——她在哪里?
像是被无形的绳索缚住,她全身似乎无法动弹,徒劳的试着移动手臂,虚月兑无力让她不得不放弃;唯一能按着她的意志行动的只剩眼睛,极缓慢的,她的眼瞳往光源来处移转——是谁,坐在那儿?
她目不转睛凝视着男人的背影——眨也不敢眨,一直望着那熟悉的背影,灼热的液体涌出眼眶,滑下脸颊濡湿了织锦枕面。
她醒了,不在梦里头了!
她激动的心情似乎传给了他——冯邢琰心枰坪跳,猛然回头,四目交接——她醒了!喜悦满怀,他的等待得到了报偿!
心里焦急的想说些什幺,她试了几次仍无法发出声音,挫折化成泪液——“别哭……”他慌心,伸出手指揩拭一滴一滴流下的泪。“没事了。”
不会再有事了!他在心里立誓。
第八章
她在洛阳往长安的船上,冯邢琰这样告诉她。
她问了他——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他看着她说因为他要她在这里。
司马蒹葭出神凝望着河面,一直想着他说的话,她应该问清楚的;不过,恶鬼死了,她还活着;她为什幺在这里?她该在哪里?都有时间慢慢去思考。
察觉他来了,她回过头,皱眉思忖:为何只要他一踏进屋里,她立刻就知觉到?因为她变得太过依赖人?
“起风了,把窗子关起来。”冯邢琰吩咐仆人,将她抱离窗台。
她习以为常地伸手环住他的颈项,将头倚在他胸前,让他带着她到寝室去。
“跟我说话。”他突然开口,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震动。
“说什么?”
“都行。”他小心地放下她,避免触痛她受伤的腿。
她想告诉他,她在昏迷未醒期间所发生的奇异经历,却知道他不会相信的。
尽避是那么令人无法相信的奇异世界,但她就是知道所有的一切都真实存在着;她在那里交了一个好朋友,她知道黎璃会过得很好,她有父母陪着她。
而她,只有山口己一个,她不山口觉地叹息——冯邢瑛身体一僵,恶声说:“别叹气!”
有件事,她”直逃避不去面对,她闭上眼,鼓起勇气问:“告诉我……呼嗤呼嗤……”她没办法把话说完。
他说不出骗人的话:“它死了二郦她没哭,”动也不动地看着某处,用尽全身力气压抑尖锐的伤痛——“看着我。”他命令,不喜欢她平静的反应。
她应声抬头“说话。”
“说什么?”她抽离情绪,平稳地问。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他仔细读着她的表情。
她说:“没有,什么也没有二是她害死呼嗤呼嗤的!
“哭出来吧——”他突然将她的脸按在白日己胸前。
“我不会哭!”她挣开,大声说,因为她没有资格哭泣,她活该孤单一个人,她害死了呼嗤呼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