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晓竺保证地连连点头。
原本对钱晓竺如此轻易原谅玩弄她的江柏恩感到不谅解的范亦萩,与她冷战数日后,耐不住必心,又与她恢复情谊。
有亦萩这样知心的朋友真好!钱晓竺洋溢幸福地笑着……
不一会儿,刚走不久的范亦萩又打开房门,冲着傻笑的钱晓竺说:“楼下有你的电话。”
苞范亦萩结伴下了楼,她转住宿舍办公室接电话。瞬间,她全身为之冻结,脸上惨白无血色──电话中自称是警察的男人,单调平缓地告知,她的舅舅跟表妹因为车祸。现正在加护病房急救。
“同学,你怎么了?”
她涣散的眼神对上询问的教官,一时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有如悬浮在梦境中,迟疑地对教官摇了摇头。
教官微微一笑,又说:“如果没事,请把电话还给我。”
她交出手中紧握的话筒,发愣地看着教官背转过身拨电话,半晌才移动发软的腿跨出办公室──最初的惊吓过去,不得不接受事实的脑海,混乱的思绪正快速搅动。
她得立刻回家!唯一清晰的意念浮出脑中,她飞快奔回房间,胡乱装了一些东西,急忙下楼;突然记起,她得通知他们──亦萩尚未回到家,她留了话,说自己有急事回嘉义去了;江柏恩的房间没人接听电话。
但离开以前,她迫切地想见江柏恩一面,仿似见了他就能保证一切平安无事,也许这时间他会在社团。她提起行李,急切地朝网球社奔去──
※※※
罢打完球,他们全瘫在社团教室里,享受凉爽的冷气。
“冰啤酒来了。”
何秉碁的弟弟何钦贤被派去跑腿,他吃力地提着一大袋的啤酒进来,回身踢了门扉一脚,顾不得虚掩的门,急忙把啤酒堆上桌面。
何秉碁、张汉霖──打输球的一方──掏出冰啤酒,一罐罐拋给挂着胜利笑容的朱毅跟江柏恩。
“今天真是痛快!”朱毅一连接了半打啤酒,畅快地痛饮。“可惜,下周一开始我就得到医院实习了,你们也各走各的了。”
这学期江柏恩、张汉霖与何秉碁都从研究所毕业了,其中江柏恩、何秉碁两人计画出国,张汉霖进入家族企业工作。
“想不到你也会对我离情依依,太感动了。”何秉碁取笑朱毅。
江柏恩淘气笑道:“朱毅指的是汉霖跟我,你别自作多情。”
“真的?”何秉碁装出惊讶的神色,指着朱毅说:“你真是太伤我的心了,把我的冰啤酒还给我。”惹得大家笑得差点岔气。
朱毅去了一个捏扁的空酒罐给他。“拿去,让你伤心个够。”
何秉碁俐落接住,朝江柏恩的方向使个眼色说:“伤心的可不止我一个喔。”
“你们斗嘴,别扯到我身上,”江柏恩警觉地抬起眼。
自从江怕恩与钱晓竺复合以来,何秉碁、张汉霖两人就以在粗神经的朱毅面前捉弄他为乐。看在他们当初撮合有功的分上,他一直是睁一眼、闭一眼地随他们去,但今天可是有外人在埸。
张汉霖一见江柏恩介意,嘻闹的兴致越足高昂。他故意提起:“你对我的学妹到底有什么打算?”
“江大哥,你跟钱晓竺到底是真是假?”何钦贤立刻好奇地插进来。
“当然是假的。”朱毅自作聪明地说。
“真的?”何钦贤表情疑惑。前一回打赌的事他略有所闻,可是后来盛传江大哥亲自到女生宿舍去……
江柏恩含糊地说:“看朱毅怎么说就怎么喽。”他不想也不必在众人跟前剖析自己的感情。
“是吗?”何秉碁、张汉霖有如唱双簧的高声唱和。“不知是哪个某人偷天换日,拿块破布换走了社里高级毛料的抹布。说起我们镇社抹布,那可特别了,有两条长长的袖子,看起来就像是件毛衣。”
“你们两个别太过分。”江柏恩脸颊飘过罕见的一抹红,他羞恼地瞇起眼,威胁地瞄视笑得好不得意的两人,警告式的一字一句说道:“要知道风水可是会轮流转的,小心你们将来──”
这番话,听得何钦贤一头雾水,他又问:“大家都猜这回你是玩真的,从没见过你跟别的女生在一起超过三个月的。”
江柏恩横了眼完全不懂节制、捧月复笑着的何、张两人,故作不在乎状地对何钦贤说:“要是我拒绝了她,学校岂不是又要闹一次水灾?”他轻松地下了结语,希望能就此结束这个话题。
“对,他是在做善事。”何秉碁看出江柏恩的不自在,勉强忍住翻腾笑意。
“古语有云:为善不欲人知。”张汉霖意味深长地补充。
朱毅搞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啜饮一口啤酒,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柏恩,你还没说你要什么。”
江柏恩疑问地转头,朱毅提醒道:
“汉霖也有分的,你忘了?我们两个不是说好提供奖品,以弥补你再追钱晓竺一次的牺牲。”
离门最近的张汉霖好象听到门外喀啦一声轻微异响──他直起身,探了探门缝,没看到什么,顺手合上了门。
“原来你们又打赌了!”何钦贤两眼睁大兴奋地说。
“那只是玩笑,不当真。”何秉碁交代弟弟:“你别说出去。”
朱毅不解地说:
“打赌的人又不是你,紧张什么。”随即转向江柏恩说:“我跟汉霖都是输得起的人,柏恩你想要什么东西?快说。”
江柏恩摇摇头,他早忘了这回事了。真要论起谁该送谁,反倒是他该感谢他们使计推了自己一把,让他认清了对晓竺的感情;这辈子,他是再也不会放手了──他沉思的脸上因想到钱晓竺而泛出笑容。
朱毅还想继续说下去,张汉霖阻挡地岔开话题道:
“既然柏恩都说算了,就当没这件事。突然觉得有点饿,走吧,我请客,随便你们要吃什么。”
江怕恩也随着站起身,跟他们步出校门。
“别算我这一份,我先回去了。”
何秉碁知道今天是钱晓竺最后一天期末考,他了解地回头,对江柏恩眨眨眼,低声戏谑道:“回家等电话吧,痴情男。”
反过身催促何秉碁的朱毅听到了只字词组,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地问:“吃什么难?有什么我们吃不到、吃不起的?”
何秉碁朝上一翻眼,勾住朱毅的肩膀。
“走吧,有些事你是永远也不会懂的。”他感叹地摇头,想起了什么又抬眼交代朱毅道:“别再相信坊间的传说,什么吃脑补脑的,没用的。”
“什么吃脑补脑?”朱毅听得是一头雾水,过了半晌才疑惑地大声问:“你这是拐着弯骂我猪脑袋吗?”
第七章
“之后,你就没再看过她?”艾瑞克听完江柏恩的叙述后问。
江柏恩摇头。“她突然离开了学校,我一直等着她跟我联络,过完那年夏天,我就到美国去了。”
艾瑞克忆起当年江柏恩到美国念书时明显的改变,原来是因为……
何秉碁补充道:“我们事后推测,也许汉霖听到的声响正是她,她凑巧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误以为我们四人再度拿她当打赌的对象,所以──”
“她故意不告而别,作为对我的报复。”江柏恩冷冷地接下去说。
“不是这样的!”
他们三人讶异地抬头,蓝巧月气愤得握拳自躲藏的角落站出来。
“那年夏天,我跟爸爸发生了车祸,晓竺接到消息立刻赶回来。爸爸不久就不治死亡,待在加护病房的我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她一边要处理爸爸的丧事,一边担心、照顾危急的我,她怎么可能回去学校呢?两个月后我的情况才稳定下来。为了治疗我腿伤的手术,她带着我转诊至高雄的一家大医院,有两年多的时间我们一直以医院为家,直到我能行走,我们才又搬回嘉义。为了我们的生活,晓竺无法再回大学念书,最后在幼儿园工作,支持我念大学、出国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