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又臭又长,伶儿小姐怎么听得懂?”
门口出现了一道红影儿,来的是龙小萤,她双手端着餐盘,稳重地走进屋子。
“小萤,这是什么?”龙小蜚好奇地凑过去。
龙小萤不答腔,径自对柳伶儿说:“伶儿小姐,请用午饭。”
柳伶儿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双眼仅盯着她腰间的蛇──
“伶儿小姐,你喜欢红红吗?”龙小萤发现,随即取下腰间的红蛇。
柳伶儿立刻躲到龙小辈后面,龙小蜚嘲笑地说﹕“她不喜欢红红,她喜欢的是阿金。”
龙小萤瞪她一眼,又朝柳伶儿看去。“小姐,你别怕!红红这种赤炼蛇没毒,它是我从小养大的,很温驯。”她口气一转:“不像小蜚的阿金那样调皮野蛮。”
“哪有?”龙小蜚往前蹲了一大步,忿忿不平说:“你乱说,阿金又乖又听话,它是天下最聪明、最有礼貌的金丝猴!”
“哼!你才胡说!阿金笨死了!”龙小萤不甘示弱地也前进一步,两人鼻尖几乎相顶。
柳伶儿眼见她们两个快动起手来了,顾不得害怕,挤在两人之间说:“你们别吵了!红红和阿金都很好。”
“香香也一样。”一个害羞的声音突然冒出。
柳伶儿扭头一看,三胞胎都到齐了──龙小蜜紧张地端着四碗甜品站在门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阿金”是那只金毛猴,“红红”是赤炼蛇;柳伶儿小心地问:“‘香香’是什么……呃……动物?”
“香香是小蜜刚养的小鹿,每天都要喂女乃,麻烦死了!”龙小蜚抢着回答。
龙小萤逮到机会教训她:“她是问小蜜,又不是问你,长舌!”
柳伶儿看她们又要开始争论,连忙岔开话题说:“小蜜,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红枣桂圆汤。”龙小蜜迟疑一下,眼睛盯着甜汤,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一边颠颠颤颤地走进来。
柳伶儿怕她弄翻了,急忙伸手接过,体贴地说:“快给我吧!我饿死了。”她又招呼怒眼相望的龙小萤、龙小蜚。“共有四碗,我们一起吃吧!”
“小姐,你应该先吃我拿来的饭菜。”龙小萤先移开了甜汤。“这是今晨刚猎回来的烤鹿肉,还有这个──最好吃的花椒松茸。”
柳伶儿闻到了食物的香味,顿时才感到饥饿,她让她们坐下来一起吃。
“我们吃过了!”龙小蜚代表回答,然后不好意思地间:“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猕猴桃?”
“当然可以,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的,要不要多拿几个?”刚才龙小蜚拿来的桃子少说也有二十个。
“小姐,你别给她太多!小蜚是拿给阿金吃的。”龙小萤告状。
柳伶儿突然想起,她说:“你们别再叫我小姐了。”她看她们三张小脸皱成一团,忍住笑佯装正经地说:“我知道宫主罚你们当我的丫鬟,所以我就是你们的小姐。现在我命令你们叫我伶儿姊姊,听到了没有?”
三胞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好,现在你们都坐下来陪我吃饭!”柳伶儿很高兴找到方法摆平她们。
饭后,柳伶儿灵机一动,“命令”龙小萤到“绣房”去拿些刺绣工具和布匹;龙小萤受到重用显得得意洋洋,她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柳伶儿看天气不错,就带着她们到园子里,自己坐在亭子里刺绣。
三胞胎带着她们的宠物在她附近玩耍,传出阵阵嬉笑的声音,柳伶儿脸上不自觉地展露笑容,真羡慕她们过得这样无忧无虑!她从小就寄人篱下,虽然老爷对她很好,但总是不像住在自己家那样悠由自在;但为什么她怎么就是不记得爹、娘,还有小时候的事情?
苞阿金在树上攀上攀下的龙小蜚,最先发现了令狐飞鸿──
她有如“乳燕归巢”地从树上扑到他的身上:又叫又跳地嚷嚷:“令狐大哥来了!令狐大哥来了!”
龙小萤、龙小蜜也围着他,脸上洋溢兴奋的笑容;“金璃宫”难得有客来访。
柳伶儿好奇地打量──他头戴方巾,身穿玉色绸缎直袍,腰坠绿澄玉佩,看这身打扮,像个富家公子;再仔细端详,他的目光锐利有神,两道剑眉英气勃发,微上扬的嘴角隐藏不住明显的狂傲不拘气质。
“小蜚,你愈来愈重了!”令狐飞鸿扬起一道眉,嘲笑地说。这三胞胎跟他最合得来的就是龙小蜚,他们两个可谓是臭气相投──皆是我行我素之徒。
“令狐大哥,这次你带什么给我们?”龙小蜚撒娇地问。
“在我房里,你们自己去找!”他话还没说完,龙小蜚已滑下他的身体,带头跑走,一向较稳重的龙小萤也心急地拉着龙小蜜紧跟在后。
令狐飞鸿转过头,好整以暇地端详站在树下的柳伶儿。
听严钰说过,她今年该有十七了;只是她这般细瘦,看起来还不到十五。瓜子型脸蛋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只涉世末深、不知危险的幼鹿、好奇、温婉地回望他。
令狐飞鸿不禁笑了!她跟严钰真是极端的对比──
一个是强悍无情、冷若冰霜,让人一见即畏惧胆寒;一个是气质婉约、娇弱可人,能诱发人深藏心虚的怜惜心。
或许就是她有这样的特质,才能渗入严钰那颗复杂、提防的心!
令狐飞鸿敛神,说明来意:“你一定是伶儿,我是严钰为你请来的大夫。”
柳伶儿困惑地瞧向他,低柔地说:“我的伤已经好了。”
从她短短的回话,令狐飞鸿听出她的气血不足。
“怎么你受了伤?”他口中随意问着,同时凝目仔细端倪她的脸色──细致的脸庞透着淡青色的苍白;这是毒素长期沉积在体内的结果。
柳伶儿闻言讶然,这个大夫真奇怪,竟然不先问明患者有什么毛病,就来看病了。她说明道:“前些日子我被热铁烙伤了,不过现在已经好得差不……你……你……”柳伶儿猝然惊呼。
令狐飞鸿一纵身就到她跟前,伸手推高她的衣袖,两指搭在她的脉门上,眼睛扫过她的手臂:“是好得差不多了,严钰真舍得……浪费那珍贵的药膏……”他语带不满地咕哝。
柳伶儿不解其意,想抽回手;但令狐飞凑突然怪声问:“严钰给你吃了什么?”
她想了想,才了解他的问题。“‘神蜍丸’,阿蜻说那是养气保身用的。”
难怪!令狐飞鸿缓缓放前柳伶儿的手。
“神蜍丸”能治病解毒,就是因为严钰给她服的“神蜍丸”,护住了心脉,才会让她毒发的日子延后的;只要及时停止服用“神蜍丸”,积存在她体内的毒就立刻会发作。
今早他研究过龙蜿自孙家带回来的药材,明白了孙朝元在柳伶儿身上下的毒是“七味毒”──由银牙草、毒葵、黑人蕉、刺棘毒藤、菌木香、牵牛子、天麻竹等七种药草混合制成。
这七种药草在医药上都有各自的用途,令人忽略了其实这七种药草都具有微毒:而孙朝元不仅知道这一点,并且熟知每种药草的特性,藉由毒物之间相生相衍的特性,将这七种药草依分童多寡调配成剧毒,这让令狐飞鸿觉得非常惊讶。
令狐飞鸿曾听他爷爷提逍,中此毒者,全身必有如虫嚼,痛入心肺,四肢失去知觉,全身痉挛达七日之久,才会断气。
包让他想不透的是,孙朝元如何让“七味毒”潜藏在柳伶儿体内而不发作,他到底用什么控制住“七味毒”?
对他来说,要解柳伶儿身上中的“七味毒”,不是一件难事;但如果找不出孙朝元加在“七味毒”中的……某种东西一并解决,柳伶儿有可能在治疗过程一命呜呼──他不容许这种事发生!只要是他令狐飞鸿答应医治的病人──没有一个进了鬼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