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嫂,请你别叫我少女乃女乃了,直接叫我名字玉欣就行了。”
“那怎么行,礼不可废。”王嫂冷淡地拒绝,手往屋内一摆,表情僵硬地说:“少女乃女乃,请。”
陈玉欣无可奈何低头跨进屋内。
首先映入眼里的是编织细密的鹅黄色长毛地毯,好棒的地毯!陈玉欣自小就希望能住在一间着长毛毯的房子,能够水必受到鞋子的拘束,轻松自在地行走;可是碍於她大哥陈兴朋容易鼻过敏,她的父母说什么也不准她在家里的任何角落上地毯。
怕冷的她在冬天时总是手脚冰冷,如果地上满了毛茸茸、温暖舒适的地毯,不知该有多好!陈玉欣总是这么幻想着。
没想到齐家就如她梦想中的房子一样,让她有个冲动想立刻月兑下高跟鞋赤果着脚踩在那地毯上;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行,如果她真如心里所想的月兑下了鞋,王嫂必定认为她是个疯子。
她强迫自己的视线依依不舍地离开脚底的地毯,缓缓抬起头环顾四周,客厅里摆设的是古董红木家俱,泛着历史的光泽,除了天花板上垂吊的巨型水晶灯和两幅山水画以外,广大的空间里再也没有任何装饰,就像是家俱展示场一般,缺乏人气……陈玉欣突然记起齐铭刚才提到了“老爷”?
“王嫂,除了齐铭跟父亲之外,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王嫂莫名地瞪了眼,半晌才说:“少爷的父亲早就过世了!”她眼里挂着疑问,仿佛在质问她,身为齐家的媳妇为何连这点都不知道?
“他的父亲已经过世了?那老爷是谁?”陈玉欣不好意思地又问。
“那是少爷的爷爷,这个家就他们祖孙两个——”略做停顿王嫂撇撇嘴又说:“还有我这个老人跟司机老何。少女乃女乃,如果你没有问题了,我带你上楼。”
在王嫂充满敌意的陪伴下,陈玉欣在楼上众多的房间中选择了离齐铭卧房最远的一间较小的卧房;当然她不跟齐铭同房的事实让王嫂对她的身份更是好奇,但是陈玉欣不知该如何跟她说明,也不确定齐铭是否要告诉他的家人实情,只好对王嫂不时投来的疑问眼光视而不见。
最后王嫂也放弃了,等司机老何把陈玉欣的行李送上来,确定陈玉欣不需要她的帮忙之后就走了。
陈玉欣藉着收拾行李来驱走内心的孤独,她将要在这度过一年的时间,她会努力不打扰到齐家原本的生活,扮演好一个“过客”的角色。
她疲倦地躺地床上打算小憩一番,在半睡半醒之间,她的脑中突然浮现齐铭逐渐接近的脸庞,他的唇轻啄在她的头发上?为什么?……陈玉欣带着疑问进入睡梦中。
也许是这段日子身心交瘁,陈玉欣沉沉地睡着,从下午到傍晚到深夜,她就在睡梦中度过了她在齐家的第一夜。
陈玉欣倏地睁开双眼,拥被坐起瞪着四周陌生的景象,过了会儿才记起她是在齐家,望了望手腕上的表早上五点!?窗外仍是灰蒙蒙一片,想不到她睡了这么久!
她伸伸睡得僵硬的身体,不自觉地赤脚踩在地毯上,走到窗边眺望着窗外的景色。
她的房间正对着后院,朝下看是一片着草皮的后院,齐家的房子位於正中央,四周围着庭院,外面还有高高的围墙环绕着,占地起码有两百坪,在阳明山的别野区里或许只能算是普通,但看在陈玉欣的眼里却有如一座小城堡。
越过墙外的幢幢树影,隐约可看到远处还有两、叁处跟齐家类似的别墅型建物;在寸土寸金的台北,有人为了买户差安可身的公寓房子,辛苦工作二十年;有人却能倏游独享大片的土地,陈玉欣不禁感慨!
陈玉欣注意到空调系统低鸣的声响,走近一看原来开着暖气,难怪她一点也不觉得寒冷,她换上牛仔裤、圆领毛衣,戴上眼镜,决定到楼下去冒险,顺便找点食物饱因为一夜错睡滴水未进的肚子。
她还真幸运,一下子就让她找到了厨房,踩在冰冷的磁砖上让她全身一震,她垫着脚尖从那特大号的双门冰箱中拿出鸡蛋、果酱和土司,趁着煎蛋烤土司的空档,她也打到了咖啡壶;替自己煮了一壶香浓的咖啡后,她蜷起冰冷的脚丫在微明的晨曦中享受丰盛的早餐——
突如其来的大放光明吓了她一跳,王嫂站在开关旁惊讶地看着她。
仿佛恶作剧的小孩被逮个正着,陈玉欣仓皇地站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说:“王……王嫂早,我……大早醒来……突然觉得……肚子饿,所……以就自己下来做……早饭。”
“少女乃女乃你要是想吃早饭,吩咐我一声就行了。”王嫂似乎觉得地盘被侵占了,板着脸走进厨房,穿上围裙开始淘米。
陈玉欣尴尬地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小心翼翼地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我自己来就行了。”王嫂头也不回地说。
“王嫂,请你不要把我当成客人……”陈玉欣决定跟她把话说清楚,不希望她老是客套地对待自己。“我不习惯被人服侍,请你把我当做一个朋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你直接告诉我,我会做简单的菜、普通的家事也难不倒我。”
王嫂皱着眉头回头说:“你是齐家的少女乃女乃,怎么可以做这些事,还是……少爷!你回来了!”
陈玉欣倏地回身,齐铭穿着昨天那套西装站在厨房门口,脸上挂着戏谑的表情掠过陈玉欣对王嫂说:“她要做就让她做,你不必当她是齐家的少女乃女乃。”就好像他不必在意她是他的妻子!
懊死!为什么他没办法忘怀他已经结婚的事实?为什么今天早上他从别的女人的床上醒来的时候竟然觉得罪恶?不应该这样的,跟她结婚并不会改变他的生活,这只是一场商业的交易,顶多一年他就可以摆月兑她,他根本不需要对她负责!她想给她母亲一个女婿已经如愿以偿,为什么他心里总觉得对不起她!
齐铭厌恶自己,也厌恶陈玉欣对他的莫名影响;在此刻他只想伤害她!
他鄙视的眼光轻蔑地扫过她细瘦的身躯,冷酷地说:“我真后悔娶你!”
当他看到她咬紧下唇受伤害地别过脸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时,他告诉自己这是她应得的,她不应该在他跟别的女人缠绵时出现在他的脑海。
陈玉欣竭力控制住情绪,轻声地说:“对不起。”
然后,用颤抖的手收拾她使用过的餐具,一不小心杯子却滑落到地上摔破了,她连忙蹲下去捡拾地上的碎片,及腰的长发散落在她蹲踞的身旁像件黑绒斗篷般笼着她,更显得她细致的身形。
齐铭没有办法让他的眼神离开那片诱人的黑,他咆哮道:“我已经警告过你了,我不准你披散着头发,如果你还想留在齐家就把头发剪掉!”
陈玉欣害怕地摇摇头,保证地说:“我不会再忘记了,我一定会把头发绑起来的。”说什么她也不能剪掉她的头发,她自知并不出色,而她的长发是她唯一能让自己感到一丝美丽的地方。
齐铭霸道地说:“不要让我再看到,否则——”看到她炫然欲滴的泪水,他没法说完他的威胁,转身离去。
王嫂不解地注视着齐铭远去的背影,她在齐家工作了二十几年,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少爷发脾气,平常他虽然不苟言笑,但也不会恶意地苛责下人;如果真如少爷所说“他后悔娶她”,又怎么会用留亦难舍的眼神注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