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大丈夫。”她以为小孩那么好骗?
“对,我跟你一样都是小女人,小女人也可以一言九鼎呀。”
“什么是一言九鼎?”
她阴阴的笑道:“就是,说话算话的意思,你说话算话吗?”
“我,一言九鼎。”方若筑稚气天真的笑开来,转身蹦蹦跳跳的下楼去。
温柔拖着超疲惫的身躯,才走两步,就歪跌在方若筑的小床上,呼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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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女人该有什么样的颜色?
见多了艳冠桃李、丰姿绰约的女人,易昊勤对眼前八爪章鱼似地横陈床铺,了无女性该有的娇羞柔媚,脸色素净又略嫌苍白的温柔,竟让他衍生出异样的情感。
方梦寒走了以后,他心中便开了一个老大的洞,而今却不知不觉地给填补上了。
当他凝望她时,想起她说过那些该打入天牢的话,心口不由自主地揪紧,隐隐的怒火跟着窜升。
几年来,身畔从来不乏名嫒淑女围绕,给尽他想要的浓厚情意以及赞叹承欢,没有一个像温柔——什么优点都没有,还口出狂言,不知好歹。
但,她却是最希罕的,希罕的原因是因为他要她。
他把手抵在她心口,压住她,令她呼吸困难起来,见她蛾眉轻蹙,他竟有着莫名的快感。
真如一头嗜血的兽,爱与不爱都要带点骇人的腥味。
那把小刀静静的躺在茶几上,锋利的刀柄辉映着窗外的皎月闪着光。
不知在床前坐了多久,缅怀了多少前尘往事,他抑郁的心竟在搂着她柔软的胴体时,得到片刻的慰藉。
是什么时候沉沉睡去的?他已经不清楚,这些年连做梦都不曾,终日如夜鹃般机敏警戒的他,很少能如此这般安详甜美。
他甚至未能察觉伏卧在咫尺的人儿,已悄悄睁开如子夜星辰般的眸子,环顾四周。
温柔其实早在半个小时前已然由黑甜梦乡中幡然转醒,只是她一直不动声色,沉住气息等候他离去或入睡。
是他将她从方若筑房里抱回这里来的?他还要她就表示她的身份尚未曝光。
午夜一点钟,更深露残、万籁俱寂,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一个翻身,她像猫似的无声滑落地板,模到披挂在沙发椅上的衣裤,和口袋中的数张钞票,毅然潜往楼下,往大门落荒而去。
很幸运的,易昊勤并没有在别墅里外布上重重警卫,让她轻而易举逃逸无踪。
逃出生天回到市区住处的她想起前几天白皓匀和山井叔没命的连环Call,她一通也没能回,她拿出手机跟他们联络。
“喂,白大哥。”才响两声就接起来了,这家伙晚上不睡觉的吗?
“什么都别说,现在立刻赶到吉林路和民权东路口和我会合。”
出事了?
白皓匀焦急的口气让她感到非常不安,他那人一向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笃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才会让他急成那样。
她迅速招来计程车直奔他所说的地点。
白皓匀用最快的速度替她付了车资,一抵达,再将她塞入另一辆车中。
“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见山井叔。”他在街口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朝前飞奔而去。
“现在?”最近大家都流行半夜不睡觉,到处乱逛吗?“不嫌太晚吗?”
白皓匀疑惑的瞟她一眼,“山井叔没有告诉你,伯母上星期六遭检察官约谈,审讯一直进行了十二个小时,最后竟然被收押禁见。”
“什么?!”温柔脸色大变,“为什么被约谈?能不能交保?”
“我只约略知道和易昊勤有关,详细情形恐怕还得深入了解。”他安慰地拍拍她的肩,“伯母现在人还在地检署,山井叔和立明叔他们正在想办法救她出来。”
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真是疏忽得不可原谅。
“是因为我妈妈突然遭到约谈,才让你延迟返回台中的?”连一个外人都比她关心家里的事,想想实在有够汗颜的。
他淡然地点头。“那只是原因之一,你才是让我决定留下来的主因。”
“嗄?”这家伙该不会为她思凡了吧?“真对不住,我现在没空跟你谈恋爱耶。”
他敞开嗓门大笑,“你想太多了,你不施脂粉、长发飘逸的样子是很迷人没错,可惜缘分这东西就是这么奇妙,不会动情的人,再怎么样还是产生不了感觉。我们俩注定了这辈子只能是朋友关系。”
“我哪点配不上你?”论品貌、学历,她也都不差呀!妈妈曾说过,白皓匀之所以隐居到山林里去种花植树,一年半载不肯轻易下山见人,是有个特殊的原因。唔,这小子想必曾经感情受创,才会做出异于常人的行为。
“你很好,所以才能让易昊勤鬼迷心窍,爱不释手。”他目光一闪,不肯把话说得明白。
他居然隐瞒到现在才说。“你认识易昊勤?”
“如果我不认识他,那么我留下来就没有意义了。”
这男人超爱打哑谜,她问一句他答半句,折磨人嘛。
“很要好的朋友?”既然人家惜言如金,她只得一点一滴慢慢问喽。
“曾经,但三年没见了。上个星期我打手机给你后,不久就接到他的电话。”
提到易昊勤他的神色凝重许多。温柔很难去想像,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朋友。
“他约你,是为了探我的底?”心中忽觉洒惶而忐忑,易昊勤他该不会什么都知道了吧?
“不,那顿晚餐,他从头到尾部没有提到你。”白皓匀说:“他是个相当沉潜内敛的人,他不提,不表示心中没有疑惑。温柔,我觉得你这招美人计有欠考虑。”
“被你识破了。”她自嘲地苦笑着,“你知道吗?我有好几次机会可以杀了他,却都错失了。”
没想到白皓匀闻言,竟哈哈大笑。“温柔啊温柔,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易昊勤是何许人,岂能让你说杀就杀?”他半带讥诮的表情,让人看了一肚子火。
“没骗你,我是真的有过那样的机会。”易昊勤也是人呀,他能陷害别人,怎么别人就不能对付他?
“幸亏你没真的动手,否则我们就只有下辈子再见了。”
“你以为我办不到?”这句话摆明污辱人嘛。
“很抱歉,我的确认为你没有那个能耐。”他顿了下,接着说:“而且,我也不准你杀他。”
“因为他是你的朋友?”天杀的,她怎么忘了他很可能和易昊勤勾结,反将他们一军。“你都不知道易昊勤有多坏,他的恣意妄为已经严重威胁到黑凤帮的生存,如果不杀了他,我们的弟兄们很快就要喝西北风,蹲大马路了。”
“杀了易昊勤也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何况,他是台湾黑帮稳定的力量,倘若他真有个不测,道上势必掀起一阵可怕的腥风血雨。”
白皓匀脸上的表情认真得不得了。
“他何德何能?”温柔打心里头不服气他的说法。
“他有多少能耐,端看你母亲和山井叔对他忌惮有多深便可窥知一二。”
“哼,不过是恶势力嘛,有什么了不起!”
“哪个帮派靠的不是恶势力?”
“黑凤帮。”她说得理直气壮。“人家我妈妈和山井叔早就多元化经营,慢慢将帮里的产业透明合法化,你只要随便去打听看看,就知道我妈妈的形象有多正派多崇高。”
“光就外在的形象塑造,易昊勤显然比令堂要高明许多。”在业界,温凤是个有名的大善人,而易昊勤却是个德高望重的慈善家,光就这点便高下立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