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飞机吧。”他说:“只剩不到两个小时,只有塔飞机才赶得上。”
“你……”是她寤寐未醒,没听清他的话吗?
“我送你到机场。”瞧她又惊又喜的模样他就有气,“记住,礼拜五一下班就得回来,直到礼拜一早上才可以再回去工作。这是我最低限度的妥协,你要是敢给我违规,小心我家法伺候。”
楼琳甜蜜地点点头,孟师尧忍不住在她额头、眼脸、鼻子、嘴唇亲了又亲。
来到松山机场,临上飞机前,两人依依难舍地紧搂着彼此,引得旁人纷纷侧目。但他俩才不管哩,从没想过这段姻婚得以雨过天晴,发现彼此也可以激情热恋。要不是空姐一再催促,他们也许就那样难舍难分,直到天长地久。
飞机尚未离地,她已开始思念他了。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对一个男人,一副,如此贪婪饥馋的迷恋,几乎到了精神恍偬的地步。
望着窗外皎洁,臃肿的白云,她痴痴地笑了起来。
此后的五天,她快乐的工作,也心焦的期待,孟师尧很少给她电话,偶尔来电也不多话,楼琳知道,他跟她一样害怕,害怕一不小心泄漏了思念的心情,将徒然增加对方的困扰。
所以他们努力节制,每回只是淡淡的询问彼此好吗?工作顺不顺利,就匆匆挂上话筒,将排山倒海的情意留待周末夜的聚首。
***
礼拜五晚上,“按照惯例”大家都会尽量提早将工作告一段落,虽然不可能准时下班,但至少不弄到三更半夜,以便回家陪陪亲爱的孩子和另一半。
素有工作狂之称的楼琳,难得的在七点整就熄掉案前的台灯,开始收拾桌上横七竖八的资料。
“楼琳,你急着离开吗?”从她礼拜一匆匆赶回后,安吉拉几次想找机会问她和孟师尧的情形如何,却都苦于没有时间。
“找我有事?”楼琳神采飞扬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一个被老公欺负得很惨的怨妇。
“呃,我只是想,也许你需要找个人谈谈?”安吉拉关怀的眼神,像极了可亲的大哥哥。
聪慧的楼琳马上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谢谢你的关心,我们已经没事了。”
“真的?”依他侧面观察,那天她那杀气腾腾的丈夫,就差没当场把她碎尸万段而巳,怎么可能没事了,一定是这里人多嘴杂,她不方便多说什么。“你要赶回台北吗?我送你去坐车,路上我们再聊好了。”
“那就谢谢你了。”安吉拉现在住在水浦机场敖近,所以就不和他客气了。
周休二日的前一天,大街上车水马龙来来往往,有的赶着去赴约,有的赶着南下北上,总之是忙碌的夜晚。“你知道吗?”车子又卡在一处红绿灯故障的十字路口,安吉拉叹口气,转头望着楼琳,“那天你回去之后,我担心得整夜睡不着觉,想给你打电话,又怕你先生误会,从别人那儿又根本打听不到任何消息。”“不好意思,我该跟你报个平安的。”楼琳歉然且调皮地朝他行个举手礼,引得安吉拉哈哈大笑。“真的没事?”他深深地望住她,渴望能从她的眼色中瞧出一些蛛丝马迹。
“别担心,我和他现在真的是雨过天晴了。”楼琳很清楚安吉拉对自己的感情,过往碍于他的已婚身份,他总是保持一定距离的关心她、教导她、体贴她,即使怀着别样的心思,也都能发乎情止乎礼。而今,他恢复了自由身,原以为彼此将会有个可以预期、值得期待的未来,岂料却换成她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局中,无法抽身。莫非造化弄人?
“那天你仓促离去,忘了带走我送你的礼物。”他从后座拿出那只小木盒,放到她手上。
“啊,你不提我是真的不记得了。”楼琳喜滋滋的接过木盒,“再谢谢你一下,我保证视它如稀世珍品般,妥善保存着。”
“我相信你会的。”他意有所指的说:“有时真羡慕那些古生物化石,可以天天和你长相左右。”
这句话让楼琳霎时不知如何接口,一阵空白悄悄流过。伸手想打开木盒,借以转移话题,却遭到安吉拉的劝阻——
“回去再打开,呃,我重新包装了一下,你别又弄乱了。”
“对哦,机场快到了。”
等了两个红灯,终于轮到他们走了,车速比先前快了许多,楼琳却还是心急地频频朝外张望。“你订了机票?”“唔,希望来得及。”她不自主地瞟眼手中的表,所有的焦灼全部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是他非得要你在今晚赶回台北?”好个专制的男人。
“都有吧,我也希望能早点回去。”
“担心又有人趁虚而人?”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但从他口中说出,却难月兑不厚道的嫌疑。安吉拉发现失言了,连忙向楼琳赔不是。
“没关系。”一语提醒梦中人呵,她莫非昏了头,怎么可以把那个女孩子给忘得一千二净。她是谁?和孟师尧有着怎样不寻常的关系?
兴奋的心情片刻间罩上阴影,令她再也轻松不起来。
牛步了三十几分钟,总算到了水滴机场。
“礼拜一见了。”
目送着她美丽的身影,迅速奔进候机室,安吉拉竟惆怅得一颗心如铅之重。
***
鲍司里大部分的同仁早早下班了,孟师尧却仍端坐在位子上,瞪着电脑屏幕沉思。总经理室秘书主任张晓岚传了一份简讯来,说交谊厅里有位访客,请他过去一趟。
七点一刻,这么晚了,他没约什么人来呀。
打开交谊厅的门,里头空荡荡的,哪有什么访客?企要俺门离去,从左侧边的走道突地闪出一个人,紧紧抱住他的腰部。
“有没有吓一跳?”张晓岚探出半个娇笑的脸庞,朝他眨着媚眼。
“调皮。”他故作生气地模着她的鼻尖,“不是告诉过你,在办公室不准对我做过度亲密的举动?”
“人家情不自禁嘛。”张晓岚爱娇地自他腋下钻了出来,双手顺势勾住他的颈子,和他鼻尖碰着鼻尖。
她是孟师尧第一百零三个女友,两人交往的时间可追溯自西元两千年以前。
“谁叫你自从结婚以后就不理人家,害人家患了单相思,医生说如果再不对症下药,恐怕拖不过今晚午时哩。”她咬着银牙,咯咯地献上楼唇,搭在他腰际的手乘机偷偷地朝他口袋塞进不知什么东西。
孟师尧无可无不可地搂着她,任由她在自己身上使出浑身解数。他对女人很挑,可一且是他曾经拂中的,只要不无理取闹,知所进退,即使短暂受到冷落,还是很有机会重新获得宠幸。
“好不好,今晚到我那儿?”张晓岚今天喷了他最喜欢的香水罗马假期唷,够诱惑吧。
“今晚不行,我另外有事。”他凑进她的耳边,嗅闻着熟悉的芳香,一点也没有已婚男子该有的矜持,不同的是,往日的心猿意马已不复见,反而莫名的卫生出不耐和乏腻。
“什么事?”才几个亲吻,她已开始恃宠而骄了,用不知分寸的口气过问他的私事。
孟师尧立即嫌恶地放开她,“回去吧,我还要再工作半个小时,不要在这里妨碍我。”“人家只不过随口问了一下,你就生气啦?。张晓岚很清楚他的脾气有多大,界线在哪里,但总是不小心就踩到地雷。“别光火嘛;我跟你赔不是,保证下不为例,嗯?”
孟师尧脸上的愠怒这才缓和了些。
“不过我今天的确没心情,你先回去,我们改天有的是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