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爱人?”
“不,我的情夫。”叫爱人太沉重,情夫则可长可短,可随时终止关系。
“你既没有丈夫,何来情夫?”错误用词,令他一肚子的不悦。
“我有,在日本,你忘了吗?”他越表现出恼怒,楚佑宁就越故意激他。“吉野少夫,如果他真的死了。
我会在他的墓碑上写上未亡——”
她的话未能说完,双唇已被紧紧封住,口中的气息瞬间被吸得精光。
陆昊天不清楚也没兴趣知道他两人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有哪些不为人知的纠葛,但他怎能容许他怀中的女人心里另外窝着一个男人,即使和楚佑宁仅仅只是一夜风流,她也必须完完全全的属于他。
“打个电话给沈忌。”从他臂变觑了个空,楚佑宁娇声提醒他。
“做什么?”
“告诉他,你受了重伤,需三到五日的休养。”她软呢地蜷回他怀里,一颦一笑尽是春意荡漾。
“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假使你愿意开车送我一程的话。”今晚连夜回台北,应该也不是问题。
“我不愿意。”楚佑宁嫣颊上散发着微醉的酡红,万种风情地勾着他的颈子蛊惑他。“除非你知恩图报。
然后我一次爱个够。”
如此大胆的表白和行径,令陆昊天讶然不已。倘使她不是真的对他倾心狂恋,眷爱逾恒,就必然是个可怕的、狡诈的女人。
到底是在大风大浪里历练过多年,陆昊天很快的将自己的思绪沉淀尽净,让理智重新振作起来。
快午夜了,他自温柔乡中挣扎抽离,穿上衣裳,带走那袋陈志交给他的“重要文件”,毅然决然的转身就走。
连一个吻别都没有?
虽然房门阖上的声音小得如蚊蚋,她还是在下一秒钟睁开眼,静静的听着下一道门开启关上的声响。
她终究没能留住他。楚佑宁不明白自己为何窝囊至此!是震惊于他明知外头埋伏着杀手仍无畏无惧,还是忿忿于他的情义凉薄?
她坚强地支撑起身子,但马上就委顿在地,挥落了桌上的玻璃杯,崩溃一般的哭泣了起来。
房外的欧巴桑被玻璃砸碎的巨响吓了一大跳,忙冲进来探个究竟。
“小姐,唉!你流血了,我帮你擦药。”
“不要、我不要擦药,你别管我!”电话铃响,她内心一阵澎湃,“喂,是你吗?”汹涌的泪水犹挂在脸上。
“唔。”对方口气很冷淡。“是我,少夫走了,十五分钟前,你可以回来也可以不回来。”
握着不断传来嘟嘟嘟响声的话筒,楚佑宁骇异得颤抖着双手。许久许久,她才无助地顺着墙垣跌坐地面。
新欢弃她而去,旧爱也撒手人寰?
泪水突然止住了,揉进玻璃碎片里的灵魂也逃逸无踪,她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接受这个事实呢?
☆☆☆
陆昊天在凌晨回到台北,丽园里反常地一片灯火通明。沈忌、庞杰和阿飞、雪姨通通在场。
他一出现,立刻引起众人愕然。
“受伤了?”雪姨几乎惊叫失声。“阿飞,快请刘医生过来一趟。”
“是陆啸天那票人干的?”沈忌大有即刻抄家伙去跟对方火拼的架式。
“不是陆啸天,是陆霸天。”刚开始他还不相信楚佑宁的揣测,怎地这时候回答起来竟如此笃定,这么快他就对她深信不疑了?
“狗娘养的,我现在就找他算账去!”阿飞毕竟年轻,一句话连自个儿的大哥都得罪了还不自知,幸好雪姨忙使眼色,才让他及时封住没有遮拦的嘴巴。
“不急,先把这个拿去看。”陆昊天把那只牛皮纸袋掷于沈忌,便倒进沙发里。
“刘医生到了。”
刘医生原是某医院的胸腔外科医生,自从他的儿子刘尚或和陆昊天成了拜把兄弟以后,他就顺理成章的担任起这票年轻人的“家庭医生”。
举凡任何刀伤枪伤,疑难杂症,通通仰赖他。
他仔细检查过陆昊天的每一处伤口后。带着宽慰的笑容说:“伤势颇严重,但已经没有大碍,之前的那名医生帮你处理得很好。”
“她不是一名医生,她只是一个……”
陆昊天忽然语塞,好在雪姨深谙此事,马上接口
“一个朋友的女儿。对昊天很着迷。”
“不是医学院毕业的?”刘医生很吃惊,“那就更难得了,那女孩改天介绍我认识认识。”
“一定,一定。”
送走刘医生,屋里恢复一片岑寂。
沈忌和庞杰逐一将牛皮纸袋中的文件详阅完毕,走到陆吴天面前,向他报告
“是陆老头给的遗产,共三家店面,十二笔土地和价值两亿三千七百万元的有价证券,总计大约值五亿新台币。”
“收下吧,”庞杰道:“我们到大陆投资的案子,正需要一笔资金捐入。”
“不,这样未免太便宜了那两个阿斗。”沈忌考虑得较为深远。“和陆老头名下八十几亿的财产相比,这五亿元根本只是小儿科,我们要力争到底。”
“可是……”庞杰知道陆昊天根本无意继承陆常风分毫的遗产,现在他肯把这份文件带回来已经是万幸了。
“没错,就算昊天不要,捐出去也行,总之不能白白让给那两个杀千刀的混账东西。”雪姨很心疼的看着陆昊天的伤口,一遍又一遍,每看一遍就要咒骂个三五句才能消心头之怒。
所有的人同时把自光投向在沙发上,闭目沉吟的陆昊天,等待他最后的决定。
天底下没有不爱钱的人,何况是这么大一笔钱。
只是拿了这笔钱,就等于承认陆常风是他的父亲,而那两个江湖败类就是他的手足兄弟,这太委屈他了。
早在十年前,他就想将父兄们登报作废,终止掉所有的关系;如今为了争夺家产,要他再回头去和那批人缠杂不清,岂不大大违背他的初衷?!
男子汉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取有所不取。那日若非陈志告诉他,陆常风有一些他母亲的遗物,想要交还给他,他是决计不肯冒险回去的。
陈志说,这些财物是陆常风当年送给他母亲的,现在他母亲过世了,理当由他来继承。他的说词和雪姨、沈忌一样,就算要丢进河里,也不能让霸、啸天兄弟给霸占去。
他们太了解他的弱点,只要一提到陆啸天和陆霸天,他似乎就容易意气用事,容易言听计从。
错了。关于他的心事这些人全部都猜错了。
“去找张律师,把这些产业一一接收过来,”他总算开口,大伙无不竖起耳朵。“至于其他的,不必去理会,专心发展我们的事业。”
“只怕我们想划清界线,别人并不同意。”沈忌忧心的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庞杰森然一笑。“当然,在这之前我们得先来个以牙还牙。”
“慢着,我个人的恩怨,让我自己解决。”快意恩仇是江湖规矩,他身为北联帮的掌门人,岂能叫他的弟兄替他雪耻。
“怎么是你个人的恩怨?”雪姨第一个发出不平之鸣。
“就是嘛,忘了我们是福祸与共的拜把?”
“对,你的事就是大伙的事,谁敢动你就是跟我们所有的人过不去。”
唉!好值呐,这群人怎么口水这么多。
☆☆☆
陆昊天的伤连续休养了十来天才完全复原,这段期间,元太和大华两家公司联手到大陆的投资计划进展得相当顺利。
按照投资政策,外资不得擅自到该地设立汽车厂。
必须和当地原有的厂商合作,对此他们也已取得武汉神达汽车公司股东们让出百分之三十股权的承诺,就等下星期三方见面之后,签下合约,大局便全部底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