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常风当初盖这幢占地数千坪,共有十一个房间的大宅子,是希望他的三个儿子都能够随侍左右,承欢膝下。怎知事与愿违,陆昊天离家后,陆啸天和陆霸天也以风水不佳为借口,先后搬了出去,现在大宅子里就只剩下他和他的妻子两人。
“快到中午了,要不要先吃过午饭再上去?”楚佑宁的提议马上获得陆昊天的首肯。
“这附近不好停车。”马路狭窄,人又多。
“前面有个地下停车场。”她对这地方挺熟的。
陆昊天不疑有他,按着路标的指示,将车子开进那位于艺术街上的停车场。
然而,车子刚停妥,两脚尚未泊地,从左右两方已跳出五六个手持棒棍的凶神恶煞。
好家伙,居然那么快就被盯上了。
“不要下车!”陆昊天以其敏锐的直觉,立刻嗅出气氛有异。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那五六个恶棍一见到楚佑宁打开车门,马上蜂拥而上,手中的棒棍齐飞。
“啊!”她灵敏地即时退回车内,关上车门之际,一根木棍赫然砸上车窗玻璃。
陆昊天紧急踩上油门,企图冲出一条生路,没想到对方来者不善,出手之狠,好似非害他于死地不可,三两下,一部百多万的跑车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
对方六个人中已四个人严重挂彩,仍不肯让他就此离去,不但分成三方夹包,并且开来两部汽车前后堵住出口,让陆昊天插翅难飞。
“你留在车内,一旦有机会就开着车子快速离去,千万别犹豫。”眼看形势非常恶劣,陆昊天只稍作沉吟,便决定下车应战。
“那你呢?”楚佑宁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花容失色。
“别管我,记得一股作气冲出去。”他往车前一站。
伟岸的身躯散发着慑人的英势,那票来路不明的恶棍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几步。
楚佑宁在车内看着他从容迎敌,身手恍如游龙般矫健,力道之磅礴每一出手都能令人从心底发出赞叹。
他果然是不凡的,难怪陆常风说什么也要将他找回去继承衣钵。
陆啸天兄弟想必也很清楚和他这个弟弟比起来。
他们就像舞台上的跳梁小丑,才会对他除之而后快。
“砰!”就在楚佑宁陷入遐思之中,忽听得一声骇人的枪响,她循声望去,但见陆昊天擒着一名恶棍的左臂已血流如注。
他狂吼一声,忿然将那个恶棍用力掷向众人。就在对方错愕得反应不过来的同时,他用力拍打着车子的引擎盖,提醒楚佑宁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不!”她两手紧握方向盘,却怎么也不愿意踩下油门。
“快走。”他再度大吼。
“不,要走一块走!”她若就这样一走了之,那岂非太不上道了?
“愚蠢的女人。”陆昊天放弃和她争辩,他缓慢地朝前方走了两步,突地一个踉跄,以为就要跌扑倒地,怎知他只是变身抄起方才混战时,对方遗落在角落的一支棒球根,接着以快得令人目眩神迷的速度,将对方打得惨叫连连,陡地一声脆响——
恶棍的手枪失手给打到地上了,一阵擦滑之后,就停在陆昊天的座车旁。
众人还在踌躇着该不该去,由谁去把枪捡回来时,车门霍地开启,只见楚佑宁一双修长匀称得教人心儿怦怦跳的美腿,从车内翩然而下,以超优美的姿势将那管手枪执起握在手中。
情势顿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七个男人,包括陆昊天的目光都不得不停驻在她身上。
带头的恶棍口气蛮横地命令她,“把枪丢过来。”
一个女人没什么好怕的,尤其是一个娇滴滴,看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更不值得惊慌。
楚佑宁漾出一抹美得足以夺人魂魄的浅笑,继之两手握着手枪,高高举起。
“立刻给我滚出去,否则……”嘿,她的架式不像是唬人的哦。
“喂,那可不是玩具手枪。”带头的恶棍执意不把她放在眼里,非常轻蔑的朝着她走过去,准备把枪要回来。
“楚佑宁,”陆昊天焦躁地唤她,“把枪给我。”
但,她谁也不给,反而抓得更紧。
“放下,乖乖的还给我。”带头的恶棍毫无成心地直冲过来,可,仅仅两步,枪声再度响起。
“啊!妈的,你这臭婊子!”他的啐骂声未歇,另一发子弹又击中他的左脚,两脚俱皆中弹,而且都精准的打在小腿上。
皮肉伤,要不了他的命,却已足够痛得他半死。
谁也没想到,这“不起眼”又美得令人匪夷所思的美人,居然会来这一招。
最感惊奇的当然是陆昊天。这谜样的女人,很耐人寻味呵。
“最后再说一次,滚出去!”美女就是美女,即便怒吼的时候依然柔声细气,教人听得神清气爽。
几名恶棍实在觉得气馁,明明是一个不足为虑的人,怎么就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走?”她又笑了,千娇百媚的。“信不信下一发子弹将正中你们其中一人的左胸,或者右脑?”
性命攸关,不值得再作困兽之斗。带头的恶棍一撒手,所有的打手马上跟着抱头鼠窜。
“快上车。”楚佑宁提醒犹杵在原地,手臂上鲜血泊泊直流的陆昊天。“此地不宜久留。喂,你要在这里等他们搬救兵来吗?”
“我可以相信你吗?”他仍没有移动步伐的意思,真是急死人。
“这样总行了吧。”她把枪丢给他,两手高举。“请赶快带我逃命,我很怕死的。”
陆昊天很难不去怀疑,今天这一局是不是她预先设计好的。这女人正邪难辨,居心叵测。
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时,时间已是下午一点十五分。距离他和陈志约好的碰面时间,只剩下一个钟头又十五分钟。
“等等,你不能就这样开上去。”刚转往艺术街,楚佑宁又道:“陆霸天的人既然已经盯上我们,他就不可能让你轻易见到干爹。”
“你怎么知道是陆霸天,而不是陆啸天?”就说她有问题嘛。
“直觉。”女人的直觉一向很灵验的。
当然啦,最重要的是陆啸天已经找到一张“王牌”,何必还要干这种勾当。
“哼。”他要是肯信她,他就是白痴。“我陆昊天想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止。”
“也许你还不够了解你那两个兄长的为人。”楚佑宁心急地竟想去抢他手中握着的方向盘。
“你够了解?”
这是句很不给颜面的双关语,火得楚佑宁突地往他受伤的手臂使力一抓。
“你——”找死!
一下猛然吃痛,他不得不踩煞车。
“我只是提醒你,你伤得这么重,再不找个地方敷药,不要说以一敌众,就是单挑你也打不过人家。”
她所言的倒是实情。源源而下的暗红色鲜血已经濡湿了整条胳膊,蚀骨的疼痛直到此刻才惊心动魄地直捣他的七筋六脉。
“你和干爹约了几点?”她问。
“两点半。”他不愿告诉楚佑宁,即将和他碰面的并非是他老子,而是陈志。
“那还好,还够时间帮你上药,然后去弄一把枪。”
陆昊天睁大虎目。“枪?”
“对啊,不去弄一把枪,难道你还想用手臂挡子弹?以牙还牙才是生存之道。”说这话的时候,楚佑宁脸上的神情是十分认真而陌生的。“如果你不反对的话,请在前面的巷口左转,然后再转往中港路。”
“回你的巢穴?”他话中带刺。
“不能叫香闺吗?”当她是女贼头?真是好人做不得。
陆昊天低笑着摇摇头。美丽的女人合该有些专用的美丽词汇,然而她却……一个随处可以“弄”到一把枪的住处,再怎么样也“香”不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