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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习作 第21页

作者:楚妍

安采妮的强力反诘,令林明辉险险招架不住。

“我,我是……我只是猜测而已……”

“猜测你自己还差不多。”她拉下脸来,把话说得极重。“你和他亲如父子,还曾背着我爸爸在外头合资开设加工厂,揩永安的油水,记得吗?要真论起来,你的嫌疑比我大得多了,是不是要我把你这段光荣的事迹呈堂供出?!”

“我、我……”

“都别说了!”安百贤拖着龙钟的体态,从门口走了进来。“采妮,回来啦?你回来就好了,进我办公室谈吧。”

“林副总何不也一起进来商谈对策?”安采妮冷笑的说。

“他不用,就你进来,采妮,爸爸有好多话跟你说。”安百贤等安采妮一进他的办公室,立即将门紧紧关上,并叮咛秘书,不准任何人打扰。

他脸上僵凝的表情叫安采妮极度的不安。

案女俩沉默良久,安百贤终于先开口道:“很抱歉,你还在休假呢,硬是把你给叫回来。”

“爸,我们父女还需要这些客套话吗?”记得过往,他们甚至连礼貌的寒暄都少之又少呢。

不知道这是不是豪门父子、父女的样板生活,在他们的生命中,亲情是最不被重视的,他们有的只是不断的斗争和掠夺。

安采妮发现父亲迅速的老了许多,顶上的白发仿佛在短短几日内,猖狂涌冒,完全掩盖了他一向的精烁和洒然。

“是,是,我们是父女,世上没有人比我们更亲的了,有话大可直说嘛是不是。”安采贤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这回,你无论如何得救救你弟弟。”

“我要怎么救他!我哪有能力救他!爸爸,挺山他犯法犯到美国去,他……这回我是无能为力了。”即便她再神通广大,遇上这样的难题,她也是爱莫能助呀。

“爸爸求你好不好,”他说着说着老泪忍不住潸然而下。“我清楚得很,这件除了你,再没人使得上力了,你弟弟纯粹是年少无知。”

“您错了,”安采妮抽出一张面纸递给她。“他是和别人阴谋好了来陷害我的。”

“怎么会?”安百贤一愕,“你指的别人是谁?”

“是谁我还不确定,可以确定的是,挺山确实恨我入骨,他不但害了自己也不放过我。”她把美国警方寄来的文件呈给他。“这回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混帐!”他气得脸色发青。“该死的狗东西!我、我这造的是什么孽、什么孽啊我!”

看着父亲老泪纵横,预期该有的痛快感觉一丝也不复存在。转脸望向细雨纷飞的窗外,浓浓思念袭上心头。

什么节骨眼了,她还在想着他,而且完全不由自主,心底一有空隙,他的身影就翩然降临,紧紧窃占她整个心房,无论如何挥之不去。

“采妮啊!”

安百贤唤了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你赶紧和律师研拟对策,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把挺山救出来。”

“是的,爸爸。”她想,如果今天触犯美国律法的人是她,爸爸是不是也会以这样疼惜的口吻,吩咐众人救她月兑困?

安采妮临走出办公室门口前,安百贤忙追加了几句,“你弟弟他不会是有心害你的,他一定是急疯了,才会胡言乱语,你要原谅他。”

“是的,爸爸。”

她点点头再度迈开脚步,感觉不知从何吹来一阵凉飕飕的风,直冷进她的背脊。

安挺山害她何止一次,从小到大,他们兄弟俩为了要铲除她这个眼中钉,不知使过多少卑劣的手段。

爸爸他怎么会知道?除了忙公司的事,他总是窝在朱幼龄那里,对她言听计从,她曾一度怀疑,他是否还记得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叫她去救安挺山,那谁来救她呢?

安挺山吃上了官司,犹不忘回过头来倒插她一刀。这么狠?这么狠?多年来,也和母亲一直处于弱势,任人糟蹋欺侮,没有人对她们伸出过援手,她是靠着自己的力量,才能爬上权力顶峰,难道这也不行,她招谁惹谁了?

安采妮开着车子来到齐美,将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她枯坐在驾驶位子上半个多小时,仍然思潮翻涌。

永里里没有人能替她解围,齐美呢?她能向谁开口,又能指望谁?

阿忌呀阿忌!此刻的你在哪里?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的旁徨无助?

阿忌说得没错,她是画地自囚的犯人。

她的内心深处明白得很,如果能够重新选择,她想跳舞,一如他,快乐酣畅跳跃于舞台之上,跳出自己的人生和梦想。但满腔的仇恨让她的身心只剩一片槁木死灰。

然,一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孤独,多寂寞。关掉车灯,四周闲黑一片,强灯忽地在后头亮起。

“你打算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张家玮模壁鬼一样从后面闪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她记得齐美后天才开始正式上班。

“阿叔要我来拿一份资料。”张家玮依旧是一身的光鲜名牌服饰。“你呢?被你老弟的案子给震回来了?”

“你也知道那件事?”是谁说的,在台北商圈真是没有藏得住的秘密。

“谁不知道?吵得沸沸扬扬,连老董都问起来了,你还没去看他们两个老人家?”

“敛,”现在的她岂是一个忙字了得。“打算待会去儿过去。”

“那我们就后天见喽。”张家玮望着她憔悴的容颜,不觉顿了下,若有所思的加了一句,“你有没有见到豹仔?我是说,你老弟捅出那个大楼子之后,你有没有和豹仔商量过怎么解决?”

“还没,我还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这种事他也帮不上忙,跟他说了只是徒然增加他的困扰。”

“不见得,”张家玮今天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这档事,说不定只有他能帮上忙。”

“怎么说?”莫非阿忌在美国食品界或司法界有熟悉人?

“我也说不上来,总之,你打个电话给他。”他按住她的车窗玻璃,意味深长的说:“假使这件就这样解决了,你可不可以看在我提供讯息的份上,在我姨丈,呃,老董面前,帮我说几句好话?”

“你出了什么岔子?”记得以前的他可不会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

“还不就是那些爱嚼舌根的人,去跟我姨丈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张家玮愤愤不平的说,“我喜欢你是事实,也不怕人家说,但我可没对你怎样,你说是不是?”

原来如此,安采妮想起林镇福曾经暗示她,若有人做得太过火,尽可将之除去,难不成指的就是他?

“是人就有感情,豹仔没理由把你晾在一旁,又不让旁人觊觎,这不但违反人性,也违反江湖道义。”他抓了抓头后脑勺,似乎颇为苦恼。“这回,他要是肯帮你就算了,不然我找他去,叫他干脆把婚离了,省得使你两面受苦。”

待张家玮离去好一会儿,安采妮仍杵在原地,怔仲地望着远方。

他语带玄机的话,她怎么也弄不明白。阿忌醉心于舞台,对这桩商业间谍案,又怎能使得上力?

※※※

连下了两三天的雨终于停了,林镇福的病似日似乎又加重,不时咳得脸色涨成紫黑色,傍晚安采妮经过后院的花圃,见他一阵剧咳,忙为他递上呼吸器。

“爸爸,要不要我送你到医院?”她一边帮他顺手,一边焦虑地问。

他艰难地摇着头。“不要紧,歇会儿就好。”他是一个闷闷不乐的亿万富翁,特别是在唯一的儿子离家后,心情更是一日比一日糟。

“不能这样拖了,我去跟妈说一声。”安采妮觉得他已严重到早该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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