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豪放、前卫。
随着他的唇来到酥胸前,她顿时觉得浑身像有几千只蚂蚁在爬,其中滋味实不知如何形容。
“停,我说停!”抬手捧住陆昊的脸,她急喘的央求,“我知道你是故意逗我的,我们到此为止好吗?我认输,我不带种。”
“矛盾。”他得寸进尺地,细细啃嚼。“不是很想使坏吗?为什么喊停,玩不起?”
有没有一种爱情,可以浅尝即止,可以不计代价,可以不问后果?
比予轩拉开自己和陆昊间的距离,第一次慎而重之的睇视着他。
宽广的前额,高高隆起的眉骨,深沉冷峻的双眸伴着一只如悬胆般的挺直鼻梁,时常似笑非笑的薄唇,似乎永远有着莫测高深的心机。
这样一个男人,任谁见了都不免倾心的不是吗?
比予轩努力为自己找一个可以堕落的理由,结果却反而让自己更加的裹足不前。
“我只是还没准备好。”她慌乱的别过脸,胆怯的说。
“矛盾。”陆昊让她的胸口紧紧贴合着他的,让两颗心强烈激荡,互相感受那份焦灼的渴望。
“什么意思?”
“我听到你在呼唤我,像失足溺水般迫切。”他的手在她背脊上缓缓游走,竭力挑逗。
“我才没有。”不能忍受他的讥诮,她用力想推开他,却因而更加暧昧的纠缠在—起,难分难舍。
比予轩不禁噘起小嘴,皱起眉头,陆昊一见益发起了捉弄之心,他的嘴角轻缓上扬,盯紧她如受惊小鹿般的双瞳。
这是一双涉世未深,犹禁不起风浪的稚女敕眼神情,原来她颓唐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纯洁易受伤害的心,原来她行诸于外的都是伪装,原来他“高估”她了。
“要让我猜,还是直接告诉我,你在憎恨什么?逃避什么?虽然富裕不代表快乐,但总有一个让你不快乐的理由。”
从来没有人这样单刀直入的切进她的内心深处,咄咄逼人的要她像外科医生那样剖析自己所有的坏因子。
回望他光亮慑人的眸子,她的心口刹那间像沉笃的挨了一拳。
“我想怎样就怎样,需要什么理由?”滑下他的膝盖,带着依然怦怦乱跳的心,她一副若无其事的坐回原来的位子,却连直视他的勇气都付之阙如。“我有我的坚持、我的脾性,难道我就不可以随心所欲的做我自己?我只是……”她欲盖弥彰地又说:“我跟你在一起不自在,跟阿暮就不会——”
一句话没来得及完整说完,耳际即传来巨响,桌上的碗筷齐扬上飞,接着凌乱跌落。
陆昊的脸庞因为盛怒而涨成可怕的暗红色。
“给我断了想他的念头,在我的地盘上,你的行为和一切思想全部归我管!”撂完话,他即挟着威力惊人的火焰怒然离席。
比予轩呆坐在位子上,不明白他干嘛发这么大火。
霸道又蛮不讲理的家伙。跟他认识越久,就越觉得他真是难以相处,又狂妄自大。
她几乎是恼羞成怒地学他“怒掴”桌面,想操控她?门都没有!他一定不知道她混得有多出色、多登峰造极,三两句话就想唬倒她,有没搞错!
“哇,芳姨准备了这么多菜,怎么也不叫我?”杨珊珊像模壁鬼一样,从门边冒了出来。兴许是酒醉未退,走起路来还摇摇晃晃,东倒西歪。
比予轩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拉开椅子,紧挨着她入座,一手搭在她肩上。
“帮忙盛碗汤好吗?”
她照做了,脸色依然难看。
杨珊珊一口气干掉三分之二碗的汤,接着懒洋洋的掏出香烟。
“这栋建筑物全面禁烟,麻烦你到外面解决完瘾头再进来。”她没好气的说。
“弃暗投明啦?”杨珊珊饶富兴味的盯着她瞧。“真没出息,陆昊三两句话就把你的劣根性连根拔除,你怎么混的?一点以恶制善的功力都没有。”
杨珊珊前辈式的教诲,好像自己的道行多高深,这女人八成是忘了她刚刚说过的话,一下要她学好,一下又讥笑她坏得不够意志坚强,没见过这么有本事自相矛盾的人。
“我不能只是单纯的讨厌香烟的味道吗?”
“狗有不喜欢吃屎的吗?”杨珊珊不屑地反问。
“你骂我!”卷起袖子,谷予轩马上摆出一副开打的架式。
“是又怎样?”她的嗓门比她还大,“像你这种好日子过得不耐烦,成天学着人家忿世嫉俗,制造社会棍乱的小表,年纪轻轻满脑子灰色思想,从来不知道感恩,还要莫名其妙的高喊没人懂你们,懂个屁!狈还会帮忙看门,你会什么?这世上,除了陆昊那个大傻蛋,谁都想放弃你,你还自以为神圣不可侵犯?得了!”
杨珊珊这番一针见血的话比五雷轰顶还叫谷予轩无法承受,她只觉面红耳热,一张脸不知往哪儿摆才好。
长这么大,挨过的骂不下于百来次,从来也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她打心底痛到四肢百骸。该死的杨珊珊、她一定怀恨她很久了,才会不借以最最最恶毒的话,企图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哼!她才不要上当。
“我爱怎样就怎样,关你什么事?”这句话是她掩饰心虚的最佳法宝。
“当然不关我的事,我的阴谋很单纯,”杨珊珊嘴角浮出一抹奸诈的微笑。“把你贬得一文不值,好让你自惭形秽,以便将陆昊拱手让给我。”
“笑话,我对他本来就没任何邪念。”充其量也只不过是呃,偶尔无伤大雅的作某种程度的幻想而已。
“你性冷感?”杨珊珊每句话都刨肉见骨,叫人受不了。
“嘿,越说越不像话了。”再跟她鬼扯下去,谷予轩没把握能有效控制情绪,亲手扭断她的脖子将会是最终的结果。
“孬种!”杨珊珊今儿个非常反常,或者应该说她今晚似乎是有备而来的,不把她彻底惹毛绝不甘心。
“知不知道你的毛病在哪里?”没等谷予轩回答,她又自顾自的往下说:“一遇到问题就逃避,从学校逃到大街,从大街窝进地下舞厅,接着又逃到这儿来,什么时候你才肯挺起背脊,好好面对现实?”
陆昊也说她不肯面对现实,她哪儿是?这两个人一定是串通好了,一起来打击羞辱她的。
为了不让杨珊珊看见自己不争气的泪水,谷予轩拂袖夺门而出,激忿地一路跑向别墅外的海滩。
奔跑在雨后泥泞的沙滩上,莽阔连绵的大海,不断冲击上岸的白色浪花,令她突然有股放声痛哭的冲动。
一弯残月斜挂天际,无语的月洒落朦胧的晕彩,喘促惶惑中她觉得孤单极了,悲伤极了。
她加快脚步越跑越快,陡地,口中涌入一抹湿咸,脚底忽地虚浮,一阵浪花又打过来,模糊她的视线。
泡在海水里,她觉得好冷,想开口求救,另一个念头却要她沉默以对。这样也好,就此了断残生,她的未来注定是残生吧?
这样也好,杨珊珊的每一句话都在此时幻化成无限大的重捶,狠狠敲击着她。
死有何惧、生亦何欢?
忽地,一条胳膊强而有力地将她从水里捞起,又是他,这个好管闲事,怎么也不肯任她随波逐流的男人又来破坏她的好事丁。
“是基于人道?”人家冒着生命危险救她,她还故意拿话挖苦人。
“是因为不舍。”朦胧月光下,他幽邃一如汪洋的星眸,看来竟是前所未有的深情款款。
比予轩怔怔地由着他月兑掉身上的T恤,罩上他的大衬衫,莫名的月兑口道:“杨珊珊说你爱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