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恰巧撞见这池天泉,就当是他辛苦办完差使后的最佳犒赏,哈哈哈!
说到这回的差使,那叫啥黄金连理枝的东东可花了他好一番工夫才找到哪!
为了这名字既拗口又不好记的宝物,他不但从西安千里迢迢跑来这川境,还深入川西深山,费了好一番工夫才问到那宝物的下落;之后,还得充当盗墓贼去扒人家睡了几百年一向安安稳稳的坟。
想想还真不划算,这趟差使至少让他辛苦积累二十四年的阴德减去一半。
啧,若非为了“找”一贯的信誉--“使命必达”这四个大字,他何苦这么劳心劳力又劳神,还缺德地当起盗墓贼?
回头非得让玉昭好好夸他几句不可。
想起远在西安的那张老脸,原君振就有气,那老太婆说出口的话贬多于褒,刺得他千疮百孔,心口鲜血直流。
好在他一直都知道自个儿斤两颇重,在江湖上报出名号,有不少人会双脚发软、欲逃乏力,要不早中了玉昭的计,被她嫌得头昏脑胀,搞不清状况,真当自己就像她说的那般不济,自卑自怜外加妄自菲薄到没脸见人、无颜苟活,甚至一死了之……呃,好像想得太严重了。
总之,这趟回去定要让玉昭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贬他酸他的话来,尤其他一定要让她知道他前些天经过大竹镇,以五十两的低价买进一块古玉的事。
想到自己将老板开出的价码对砍成一半,他就痛快得不得了,这等优异表现不说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他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哇哈哈哈哈……
那玉白净好看,这回玉昭绝对会赞叹他眼光独到的,哼哼。
哗啦--妄想过头,原君振整个人往后躺进水里,激起一大摊银白水花。
“啊啊啊啊--”不远处,惨厉的尖叫插进来充当配乐。
“是谁咕噜……”脚下不留神打了个滑,原君振吞进一口天然冷泉。
他划了几下水稳住身子,浓眉一蹙。“谁啊,打扰大爷我洗英雄浴?!”
自古美人入浴号称“美人浴”,那他这江湖英雄入浴当然就叫“英雄浴”啰。
有异议?
无妨,先经过他铁拳这关再到他面前抗议,他原君振在此等着讨教便是。
“啊啊啊--”惨叫声仍持续着。
“哇,吵死人。”原君振索性钻进水里,来个“耳不听”为净。
“啊啊--救命啊啊啊--”魔音穿透流动的山泉,随着水面下暗涌的波流传进原君振耳里。
闲事莫管,旁人莫理,他可不是玉昭口中所说--那种好奇心起就跟着哇啦哇啦大叫凑热闹的人,绝对不是。
呼噜噜!接二连三的泡泡出自他尊口,企图打散外界求救声浪的干扰。
“啊啊啊--救--命--啊--”
不理不理,打死他都不理。憋气下沉,原君振运劲将自己压入更深处,几乎要坐在泉底了。
“啊啊啊--”十尺深泉还是挡下去求救声浪。
哗啦啦!平静的渊泉突地破了个大口,溅出一片水花。
水花间,黑影从中窜出,迅影如飞地奔向声音来源处。
树舞婆娑,挂在树枝上头的衣物也随风拂动,无言地倾诉主人忘记它们存在的事实。
就不知方才破泉而出的原大侠,晓不晓得山风带寒,很容易--
着凉的。
第二章
“啊啊--救命啊啊啊--”
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播裙,举凡闺秀千金,须谨记在心,切实恪守……昔日女乃娘教导的话,傅惜容铭记于心,但、但……
“啊啊啊--救--命--啊--”
她将樱桃小口张开到最大极限,拚了命地尖呼求救,同时一反平日的莲步轻移,拔腿狂奔,深怕被后头的可怕猛兽追上,边跑边回头,裙襬因为大步迈出不时翻飞至膝,就连遮脸的帷帽也不知掉落在何处。
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坐莫……天,现下根本不是背这个的时候!靶觉身后猛兽足音逐渐逼近,傅惜容更是使尽全力狂奔。
逃命之余,脑袋却由不得她掌控似的,想着自己为何落入今日这般境地。
她、她只是个从来没出过家门的弱女子,她、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想理,为了爹爹,鼓起勇气私下出门,没想到天欲绝她,竟然让她遇见山中猛兽,她好后悔……
早知如此,她就不要逞强,乖乖待在家中,继续当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弱女子就好了,如了……
“吼!”身后猛兽轰出全然兽性的咆哮,响彻山林,也中断了傅惜容满脑袋的后悔。
“啊啊啊--”谁来救她?谁能来救救她啊!
惊慌无措的傅惜容回头,瞥见大熊与自己的距离逐渐拉近,一不留神,被地上枯枝绊了脚,整个人趴倒在地。
“吼!吼吼!”
彼不得痛也感觉不到痛,傅惜容赶忙起身,不忘抱紧跟随自己近一个半月的画轴,带着一块儿逃命。
“啊--噢!”她的尖叫终止于撞上山壁之际。
“噢!”回音响起,出了奇的低沉。
没路了!暗惜容脑子里浮现出绝望的讯息。她、她就要死了吗?在这荒山野岭中?
“妳是想撞死我吗?”“山壁”突然开口。
“赫!”山壁会说话?!暗惜容吓得倒退。
“我说妳啊,是遇上什么--”
原君振话声未落,大熊便以拔山倒海的气势朝他俩奔来。
“吼--”
“哇呀!”连问部不用问,他二话不说扛起撞得他气血翻腾的小泵娘,赶紧逃难。
要命!这小泵娘打哪儿来的本事去招惹一头熊?!
“哇啊!”尖呼再次出自傅惜容口中。
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突然一个天地颠倒,她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人扛起,月复部被硬邦邦的肩膀顶得极痛。
呛咳了几声,她睁开眼,好不容易认清自己的处境,却发现--
扛着她的是名男子,还是名果裎的男子!
杏眸赶紧闭上,拒绝继续看任何不雅的画面。
从不曾与男子接触,更别提是这么“赤果果”的接触,傅惜容不知如何因应。
而脑中,竟浮现方才意外看见的画面--
迸铜色的肤泽因吸纳阳光的水珠四散而闪闪发亮,在那接续宽背的窄腰下,还有紧实的臀与不停交错迈步的双腿……
啊啊啊!她在想些什么?!暗惜容猛甩头,直到晕眩的脑袋再也揣想不出任何活色生香的画面为止。
紧闭着眼的她,指控起他未着衣衫的无礼--
“你、你你你你……衣衣衣……”“衣”了老半天,就是挤不出一句话。
“『衣』什么『衣』,我连裤子都来不及穿了,还“衣』个鬼!”扛着人依然健步如飞的原君振,说起话来同样赤果果地教人脸红。
啧,也不想想是谁害的。他在心底暗暗埋怨。要不是她叫声太凄惨,活像马上就要惨遭分尸肢解的命运,他怎么会忘记穿衣服?呿。
“你、你、你失态!你、你野蛮!你你你不要脸!”傅惜容闭着眼睛,任他扛向未知处,可遵礼的保守性格让她无法不指责这名男子。
虽然……自己看见他背面的春光,但那并非她所愿,是意外!意外!
“啕!妳讲下讲理啊,姑娘?大爷我赶来救妳,妳该双手合十谢天谢地谢大爷我,还骂我?!”有没有搞错啊!
话在嘴上说,原君振的眼也没闲着,隼眸环顾,仔细打量着地形。
嗯嗯,这里是个适合跟熊大打出手的风水宝地。
“哇啊!”突然又一次天地颠倒,吓得傅惜容忙睁开眼。
只不过,她还来不及看清什么,一张大脸就逼近到自己面前,让她的眼只容得下一张粗犷的阳刚面容,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