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事情会演变至此,沈宜苍不禁一愣。“这──”
“开什么玩笑?!”薛霞飞冲到两人之间,面对楚楚可怜的萍儿,不假思索地道:“我才是他的人,你算老几啊!”
此话一出,沈宜苍和萍儿同时怔住,讶然看向她。
薛霞飞气炸的红脸倏地转为著火般的艳红。呃,她好像说错了什么……
萍儿小手扯上沈宜苍的衣袖,细声问:“公子,这位姑娘说的是真的吗?”
刺眼!看见她的举动,薛霞飞圆眸再射凶光。
“我有说错吗?”目光转而杀向沈宜苍,眼中写著“你敢说错就试试看”!
“呃……”沈宜苍模模鼻子,一脸尴尬。
她说她是他的人──她知不知道这话代表什么意思?
忍不住望向她那张红透的脸,见她眸里满载羞愤、困惑、惊疑等等情绪,复杂得紧。
那神态,意外地熨热了他胸臆,瞬间,他恍然大悟,原来他对她……
“公子,这是真的吗?”萍儿一双盈盈秋水望著他。
“萍儿姑娘,在下只是好意相助,并没有其他想法。”蓦然回神,沈宜苍不著痕迹拉回自己的衣袖,并退后两步。
“可公子买了萍儿,萍儿就是公子──”一袭黑影突地像屏风般挡在萍儿面前,也中断了她的话。
“你敢再说一次就给我试试看!”薛霞飞口气之霸道,大有“老娘马上宰了你”的凶恶气势。
“公子──”萍儿眼中盈满委屈。
“不要再公子来公子去了!”薛霞飞听得刺耳极了。“还有你!”
“我?”被点名的沈宜苍一头雾水。“我怎么了?”
“别忘了还有个蓉儿在南京城等你!”
蓉儿蓉儿,为什么她想到这名字就讨厌,说出口更揪心?
蓉儿?沈宜苍不解。她怎么突然提及他小妹?
“所以,”不待沈宜苍开口,薛霞飞转身面对萍儿。“你最好赶快死了这条心,如果硬要巴上来,我干脆收回这三十两,看你怎么办!”
这威胁显然奏效,只见萍儿贝齿咬唇,似陷入无边的挣扎。
“姑娘,你快回去安葬令尊吧。”沈宜苍劝道。“在下告辞了,后会──”
“无期!”薛霞飞一阵抢白,不待对方回应,拉著沈宜苍掉头就走。
可恶!她为什么气成这样子?为什么恼火成这德行?这个叫萍儿的,不过就是一名弱女子,她又为什么像个母夜叉似的凶人家?
视线先是溜向卖身葬父的萍儿,再转到沈宜苍脸上,见他异常专注的目光锁凝住她的,震得她不敢妄动。
这、这样看她是什么意思?
一抹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娇羞,在心底,如涟漪一般荡漾开来。
第六章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一男一女,两匹健马,在进入擎虎山走至半山腰时,突然听见不知从何响起的厉喝。
马背上的两人顿时收缰,喝马停驻。
“好熟的词儿。”沈宜苍抬眸梭巡四周,嘴里低喃。
“山贼做买卖的开场白。”薛霞飞策马靠近他,嘀咕道:“看样子我们又遇见山贼了。”
俊颜登时露出苦笑。“是啊,又遇见山贼了。”
这一路西行,行经大小山岗无数,也遇过不少绿林好汉,次数多了,连起初不知山贼是何物的沈宜苍也见怪不怪,渐渐习以为常。
当然,这也是因为有薛霞飞在,他才能如此从容镇定,处变不惊。
几道黑影从山径两旁的树梢一纵而下,立刻将两人包围在中央,不留一丝生路。
两人的坐骑一时受到惊吓,四蹄不安地在原地踏著。
安抚马匹的同时,薛霞飞趁机打量环绕周遭的山贼,瞧见几张熟面孔。
“沈宜苍,你觉不觉得有些人曾经见过?”她不确定地问,对自己的记性不怎么有信心。
“你也发现了。”沈宜苍还以为只有自己察觉。“十天前在朝阳岗,还有四天前在风云顶遇见的山贼也在这其中。”
“哦,是那些掉到网子外面的鱼啊!”她就说嘛,好像在哪儿看过。“竟然跑来这儿加入别的贼窝。”
“那叫‘漏网之鱼’。”沈宜苍趁机教学。
薛霞飞乖顺地跟著念了一遍,旁若无人的闲适神态登时惹火了眼前“策略联盟”组合而成的山贼们。
“臭娘儿们!”原先隶属朝阳岗的山贼第一个跳出来叫嚣:“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别以为你逃得出擎虎山!”
“没错!说得好!”风云顶的山贼们跟著吆喝。
他们之所以加入擎虎山的贼窝,除了找个安身立命之地,也为报仇而来。
“哎呀。”薛霞飞按住心口,唇角勾笑。“奴家好怕哦。”
奴家?沈宜苍古怪地望向忽然展露女子娇态的薛霞飞。“奴家是谁?”
“奴家是我。”她挑高柳眉。“怎么?有意见啊?”
“没,没没……”一连串的否认从沈宜苍藏住笑容的掌后发出,有点模糊。
再度被忽视的山贼们火大了,擎虎山的头子大吼──
“为了替朝阳岗和风云顶的弟兄们报仇,今日定叫你们留财留命!来人,给我上!”
大刀一挥,数十名山贼杀气腾腾的冲向两人。
薛霞飞见状,轻点马背跳至沈宜苍的坐骑。
与山贼周旋最忌心有旁骛,一路上遇见许多同样阵仗,沈宜苍从一开始无法接受女子的保护,到如今明白人各有所长,便不再坚持那毫无意义的男性尊严,二话不说任薛霞飞环住他,同时他也以双手搂住她腰身稳住彼此,好让她施展轻功将他带至安全的高处。
两人离开坐骑的同时,机灵的马儿也抬蹄嘶鸣,冲出充满危机的战局。
确定沈宜苍安全无虞,薛霞飞反身欲回战场。“等我。”
“小心点。”
“知道了。”薛霞飞回眸投以一笑,拔剑出鞘的同时足尖一点,纵身落地。
她的动作依旧如闪电般迅速,以致没注意到沈宜苍那饱含信任却也难掩担忧的眸光,始终紧紧跟随著她,不曾稍移。
铿铿锵锵!
刀光剑影,棍棒相击,薛霞飞一人独战二十来名武功高低不一的山贼,山野间充斥著肃杀之气。
子母剑法如行云流水,母剑气势凌厉,招招取人命门,子剑转走沉稳,以近身护己为重,一长一短,相辅相成,加以无人能出其右的轻功底子,只见玲珑娇躯穿梭在刀锋逼近的分寸之间,不时出招准确地点中敌人罩门,轻松应敌。
反观人数众多的山贼,由于仓促成军,默契不足,往往因为配合不佳而打到自己人。
“哎哟!”
“啊!你怎么打我?!”
“哇呀呀!我的头……”
“哈哈哈……”薛霞飞踢倒一人,回头就看见一名小贼的狼牙棒敲上执棍的同伴,后者痛得棍棒月兑手,砸到第三人的脑袋,不由得笑不可抑。
“我看用不著本姑娘出手,你们就自取灭亡了嘛!嘻嘻……”
山贼们不堪激,立时回吼:“臭娘儿们!傍我纳命来!”
“纳命来的是你们吧?”薛霞飞皮笑回嘴,在这同时又挡下四人同时出招的攻势。“啧啧啧,这样是不行的哦。”
“可恶!”擎虎山贼首见己方二十多人竟敌不过一个小泵娘,又气又恼,眼角余光瞥见藏在树梢的沈宜苍。
对啊!他怎么忘了还有个啥都干不了的文弱公子?!
“大龙、二虎、三狼!把他给我抓下来!”
经头头一提醒,山贼们立刻将注意力转向手无缚鸡之力的沈宜苍。
“糟!”薛霞飞暗叫一声,欲飞身月兑离战局,先行拦截那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