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陈在福摇头嗤笑,“你还太年轻了,等到了我这把年纪,你就知道了。”
“照你这么说,年过五十的警察不就都会变成罪犯?”巫筱晓听不下去了。“你不要以为这个世上所有的不幸都集中在你身上,只不过是失去婚姻而已,卞翔他失去的是爱人的生命,而你的妻小还活在这世上,你有没有想过你卖的毒品有可能会流到你儿女手上?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可能是你贩毒行为下的牺牲者?”
接连的追问,让陈在福的脸色刷白。
然而,怒上心头的巫筱晓还不打算放过他,继续猛攻:“你根本是逃避现实,将自己婚姻失败的原因归咎到警察工作上,你不敢承认这是自己的错,做坏事就是做坏事,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拿来做借口!”
“筱晓。”卞翔阻止她。“别再说了。”
“我说的是事实。”巫筱晓表现出固执的一面。“我没说错。”
“呵呵……”出乎意料地,陈在福竟然笑了。
“老陈?”
“如果我太太有妳这样的个性,也许我就不会——”
巫筱晓打断他的话,“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敢承认自己做了坏事,胆小表!”
“筱晓!”卞翔再次喝止她。
“本来就是。”她凝着一张脸,“你有因为失去何小姐而作奸犯科吗?没有啊!何森东有因为妹妹的死而灰心丧志吗?也没有啊!何伯父、何伯母有因为女儿住生而放弃自己的生活吗?也没有啊!那他凭什么在做了这么多坏事之后,用这些理由要求别人同情他、原谅他?”
卞翔答不上来,只能选择沉默。
侦讯室的气氛忽然凝结成冰,静默地笼罩着在场三人。
最后,陈在福捻熄烟,吐出最后一口烟,打破了满室沉默——
“妳说得对,巫小姐。”长年以来困住他的迷雾,想不到会由小他这么多年岁的晚辈点破,而他竟说不出一句话来为自己辩驳。“卞翔,好好珍惜她,她是个好女孩。”
“我会的。”卞翔向昔日的前辈伸出手。“我一直很尊敬你,前辈。”
“现在也是?”
“认错也需要勇气。”他伸出的手诚心地等待对方的响应。
陈在福没有伸手,反而往后一靠,拉开彼此的距离。
“最后一课,不要跟犯人打交道,黑跟白要泾渭分明,混在一起就难看了。”
卞翔会意,收回手掌,朝他微一颔首。
“谢谢你,前辈。”
“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离开警局,在回程的路上,巫筱晓自己问自己。
驾驶座上的卞翔没听清楚,分心扫了她一眼。“妳刚说什么?”
“那个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从卞翔口中,她知道他过去是个好警察,曾侦破不少大案子。但现在却是赫赫有名的毒贩,过去用来铐犯人的手铐,如今就铐在他自己手上,那滋味想必非常复杂。
而刚刚的一席谈话,他最后的叹息听起来像是后悔了……
“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不知道。”他耸肩。正邪、好坏的问题,本来就没有个定论。
巫筱晓挥挥手,甩开这个扰人的问题,比起陈在福的事,她更在乎身边这个男人。
“为什么没说?”她问。
“什么?”
“你是……的事。”
“妳是指我父母过世的事?”“孤儿”两字被她含糊带过,卞翔只觉得好笑。“我并不介意,它是事实。”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暗自在心里算了算。“我十一岁的时候吧。”太久了,他也记不清楚。
想象力在此时发挥作用,巫筱晓脑海中出现一个十一岁的小卞翔,抱着双亲冰冷的尸首痛哭,之后辗转流连在亲戚之问,被视为累赘的小男孩如何刻苦自立的画面。
她的心好痛!呜呜……
红灯停下,卞翔趁隙转头想问问她为什么突然沉默下来,就见她眼眶含着两泡泪,发现他转过头来,眼泪就这么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妳怎么哭了?”她毫无预警的说哭就哭,吓得卞翔连忙抽起面纸帮她拭泪。
“好可怜,呜呜……为什么不告诉我?呜呜……”巫筱晓哇地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偏偏红灯在这时转绿,卞翔只得赶紧将车子开到路肩停下,专心于安抚大业。
对于巫筱晓的眼泪、鼻涕,他只感到啼笑皆非。
天晓得她脑袋瓜里正上演什么“苦儿流浪记”的桥段,以为他小时候过得有多困苦。
“我不知道妳想象中的孤儿生涯是怎样,但我要告诉妳,小时候的我和现在一样,人见人爱,亲戚们抢着要扶养我——”
“那一定是因为你父母留给你的遗产,呜呜呜……”因为钜额遗产继承人的身分,小卞翔被如狼似虎的亲戚们围在中央觊觎,好可怜,呜呜……
“我爸妈留下的只有房贷和十万块。”他又想叹气又想笑,真服了她!
“那、那一定是你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呜呜……”
还不可告人的秘密哩!“我可以赤果果地摊在妳面前,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她一听,脑海中立刻蹦出一个清凉的画面,烧红了她的双颊。
果裎的卞翔……天,好羞人!
“筱晓,”卞翔忍住笑,调整好自己的座椅,将她抱到腿上。“除了父母双亡,我的童年基本上过得很愉快,我二叔、二姨膝下有三个女儿,没有儿子,所以他们一直把我当自己的儿子看待,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改天我带妳去见见他们两位老人家。”
“没有遗产争夺战?”
“没有。”
“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家世清白得很。”
“不要强颜欢笑,不要骗我哦。”她还是怀疑。
“没有强颜欢笑,也没有骗妳。”他笑吻她还拧着的眉头。“妳想想,如果我的童年黯淡无光,受尽欺凌折磨,长大后怎么会变成这么优秀的青年才俊、国家的未来栋梁?”
“你是不是优秀、是不是栋梁,我是不知道啦——”
“妳把我看得这么扁?”不会吧,他到底还算是个人才,大学时,教授、长官还挺看重他的哩!
“我只知道你是我喜欢的男人。”见他讶异地看着自己,巫筱晓趁机在他唇上偷了个吻。“我喜欢你,卞翔。”
杲愣了会儿,卞翔才回过神,可他脸上并没有听见甜言蜜语的满意神情,相反的,还挺不满呢!
“只有喜欢?”他都说“爱”了,她竟然只有“喜欢”?
“勉强爱一点。”食指与拇指比出零点五公分的距离,强调自己口中的那一点究竟有多少。
“会不会太少了?”卞翔和她打商量,“再多一点如何?”
“这样?”她勉强拉长到一公分。
“再多一点。”他讨好的口气愈来愈甜,一个个轻吻也随之落在她脸上。
她配合地再多送一公分。“这样总行了吧。”
“再多一点。”他双手不安分地开始在怀中的娇躯游走,钻进衣衫下,抚模柔女敕的肌肤。“我还要更多……”
“卞、卞翔……”
“嗯?”意乱情迷下,男人响应的嗓音柔软低沉。
“我、我们在车上。”
“我知道。”他沿着曲线直上,衣衫下的手游移至胸线,只差一步就到达浑圆柔软的胸脯……
“卞、卞翔……”
“别吵。”他很忙,没空搭理。
“外、外面……”缠在颈间的舌忝吻让巫筱晓很难说下去。
“别管他。”浓烈的呼唤他的男性本能,渴求着怀中的娇柔,偏偏大腿上的人儿就是不肯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