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部门早就唱空城计了。”米虫还能算是人吗?他讥讽地想。
王倩不置可否,她只在乎一件事——
“关于人选,你心里真的没有底?”
“我是商人,又不是设计师,隔行如隔山,我哪知有什么适当的人选?”
她纤手交叉,撑起秀致的下颚。“哦?你放话说要撤换整个设计部门,原来不过是在说大话,啧啧,我真的是错看你了。”
“喂!说话客气点,谁说大话了?!”
“言下之意是你有办法?”凤目一挑。
“不就是找一个能做事的人嘛!”韩琰不堪被激,啪的拍案跳了起来。“这种事有什么难的?!”
“喔?那你的意思是,我能将设计部门的事全权交给你负责喽?”语气刻意带着一丝轻蔑。
太藐视他韩琰了吧!“说话客气点!妳以为我是谁?我可不是赵明德那种只会靠资历和体重压人的大脓包!”
“说话该客气的人是你,我亲爱的外甥。”王倩躺回椅背,涂着艳红蔻丹的食指敲上扶手,柔唇漾笑。
那抹笑在一般人看来,或许带有某种致命的吸引力,但是看在韩琰眼里,只让他气得想掐死她!
哪壶不开提哪壶,竟然提起他三十一年来始终不愿相信的事实。
存心催谷外甥恼火的指数,王倩招招手,像招小狈似的,对着颀伟中略带粗犷、对女人来说显然魅力十足的男人说——
“来来来,琰琰小痹乖,叫声小阿姨来听听。”
罢才他在会议上的无礼,她可没那么简单就轻易放过。
“……”韩琰无语,只能在心里低咒。妈的!
河汉集团,以玩具销售起家,从进口国外玩具,到自行设计开发,无所不包,同时也因应各种节庆的市场需求,推出迎合大众的应景商品,例如万圣节的奇装异服、鬼怪面具等等,由于其行销与品质高人一等,因而在市场上稳居龙头地位。
而仅次于河汉的,便是悦星了。
两家公司的年轻负责人,刚好是一男一女——男的具大将之风,前阵子还上过商业杂志,畅谈企业经营理念,并跻身十大黄金单身汉之列;女的美丽动人,俨然是划时代的新女性,还当过某知名女性杂志的封面模特儿。
可不知为何,两家公司除了竞争激烈之外,两个负责人之间似乎也有着深仇大恨,彼此较劲得十分厉害,引起业界的好奇。
也许他们以前是一对情人,后来因故分手,彼此怀恨在心;或者是上一代的恩怨延续到下一代;又或许是……
任凭众人如何猜想,就是没人敢发挥冒险犯难的精神,跑去问当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据说,曾有个不知死活的小开,跑去问悦星的美丽负责人,美其名是关心,其实是借故搭讪。
下场为何?
听说他被悦星执行长韩琰拿来当沙包练打,等打过瘾后,再将他打包送回府,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英雄救美的执行长,和美丽不可方物的公司女负责人,加上条件不输于韩琰的对手公司负责人——怎么看都是一则有趣的八卦话题。
大家都在看,也都在等,就是没有人知道背后的真相为何。
若有人敢壮胆问河汉负责人湛亦云,其实答案很简单。
只有四个字——他、不、知、道。
“董事长,一楼总机拨内线电话上来,说悦星的执行长站在公司楼下,不知道要做什么。”称职的特助吕芳雯一如以往,在职务范围内做自己该做的事。
“韩琰?”正在处理公事的湛亦云闻声抬头。“他来做什么?”
“不知道。”推推眼镜,吕芳雯耸耸肩。
湛亦云拿起电话,拨了一组号码。
“喂!”电话那端传来韩琰没好气的响应。
“请问阁下前来找我有何贵干?”
“我进了你的办公室吗?”韩琰反问。
“没。”
“那就对啦,我还没踏进你的办公室,当然就不是有事找你,你急什么。”
湛亦云闻言,笑也不是,气也不是。“我换个说法好了,你站在我公司楼下是为了什么?”
“挖角。”简单扼要,丝毫不拖泥带水。“我要你旗下的玩具设计师JH。”
“你亲自登门挖角?”
“没错。”踩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敢把话说得这么白,可见韩琰有多么不知死活。“我要挖走你家的JH,省得我家那只毒蝎魔女用她沾有剧毒的毒针戳死我。”
毒蝎魔女,想当然耳,除了王倩以外,不做第二人想。
闻言,湛亦云脑海中浮现一张娇美的脸蛋。
“喂?你睡着啦?怎么半天没有声音?”
打散脑中的影像,他淡问:“你打算怎么挖角?”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家伙怎么一点激烈的反应都没有?真没意思!“我是要挖你的人,不是要找你叙旧。敌人都打到城门下了,你还在城堡里做大老爷,给点紧张的反应行不行?别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
湛亦云差点笑了出来。“韩琰,你是我最不想面对的敌人之一。”
“只是之一啊?”啧,居然不是唯一?!这回答让他的自尊心有点受伤。“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说这么多。我先礼后兵,到时候可不要说我卑鄙。”
“没有人像你这样光明正大地跑到敌对公司挖角的。”只差没做广告看板昭告天下了。
“这就是我的作法。”韩琰回以得意的大笑。“对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老朋友归老朋友,我还是想尝尝打败你的滋味,小心点哦,河汉的董事长。”
“需要我告诉你JH是谁吗?”湛亦云问,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孰料,这问话差点没让电话那端的韩琰气得跳起来。
“去你的!我韩琰是什么人,要你来告诉我?!听你的口气,似乎认定JH不会跳槽到悦星。好!就冲着你这句话,我韩琰跟你杠上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湛亦云悄然叹息。这老友的脾气还是一样冲。
“你就是那个意思!”
他耸肩,想起对方看不到,改而开口:“随你怎么想吧,你和王倩都擅长为自己制造敌人。”
“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
他俩对人只有二分法,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没有妥协的灰色地带。
这种分类法,除了让人模不着头绪,也教人头痛,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冒犯他们,就被贴上“你是敌人”的卷标。
他就是其中之一。
“没事的话,我挂电话了。”
话才说完,韩琰挂得比他还快,好象在比谁挂电话挂得快似的。
湛亦云摇头,又是一声叹息。
“刚才的电话似乎让你很头痛?”吕芳雯问道,瓜子脸上噙着一抹笑。“韩琰说了什么?”
“他想挖JH到悦星。”
“哦?”秀眉挑起颇富兴味的高度。除了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外,她和湛亦云同时也是大学同学,两人认识好几年了。
“韩琰会这么做,多少也是因为王倩的授意吧?”她猜。
他想也是。湛亦云单肩一耸,算是回答。
“我很感兴趣,亦云。”当吕芳雯喊他的名字时,就代表她此刻的身分是朋友,而非特助。“为什么王倩接掌悦星之后,在许多作为上好象都是针对你而来?”这一直是业界不解的八卦话题之一。
湛亦云整个人躺进柔软的椅背,仰头看着天花板沉思,表情写着困惑和莫可奈何。
“如何?”能让他出现这种表情的人不多,吕芳雯有点讶异,对于答案也更有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