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几小时?时薪多少?多久?”精明的脑袋从不让自己吃亏。
“时间多久不定,但要二十四小时随传随到,时薪随你开价。”他决定了,无论如何,绝不让雨朵成为她收刮礼物变卖的工具。
如果雨朵的追求者之中有人是衣冠禽兽,在约会过程中对她做出什么逾矩的举动……
他不敢想,但有预感,这傻憨憨的美人八成连抵抗都不会,就这么任人宰割。那日在医院巧遇她落难的情景浮上心头,更加落实他的推测。
“你确定要雨朵当你的导游?”
“确定。”他绝对要救她逃出生天。
“好,”黎忘恩爽快答允。“我会取消她这一个礼拜的约会行程,但你也要有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村上隆史直觉便想到黎忘恩会趁机漫天开价,不过,这还在他可以容忍的范围内。
只不过,黎忘恩的心思鲜少有人能猜得透,在若有所思地注视村上隆史一分钟之后,她突然绽出微笑。
面对这微笑,在她面前的两个男人,一人感到惊艳,一人头皮发麻,村上隆史当然是属於后者。
罢才的英雄气概会不会施展得太冲动了点?
他突然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棒天,他终於知道黎忘恩所说的“心理准备”是什么了。
村上隆史目光梭巡过附近高至腿侧的石碑,和上头“先祖显考”、“先祖妣考”的中文字,最后落在美人导游身上。
下计程车后,愈走愈荒凉,从现在两人所站的位置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第三人。
而他,根本不知道这是哪儿。
咳一下,他清清喉咙问:“这里是哪里?”
雨朵纤肩一耸。“我不知道。”走得有点累,她将全身的重量靠向墓地旁的石栏杆。
他仔细盯著她的脸,读不出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显然的,他的导游跟他—样——迷路了!
而迷路的地点,正是就算大白天来也会让人毛骨悚然地方。
他来台湾的目的是观光,伹,琳琅满目的观光行程中,绝对不会加入“墓园”这一项。
那么这回又是哪里出了错?
“雨朵,我并不想参观墓园。”
“可是……”俏脸有些委屈。“你说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不想去闹区。”
搜寻回忆,出门前的确是说过不想去人挤人的喧闹场所,如果可以,希望能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走走,下午再到医院看刚接手的病童。
台北著名的景点颇多,要安静,他想不是故宫博物院,就是植物园之类的地方。
但是——墓园?会千会太安静了点?
“很安静不是吗?”思索的同时,雨朵走到他面前,认真地说:“我想得到最安静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既安静……又惊悚。”他老实说。
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脑轨的运作显然与常人不同。
但,很有趣!回想与她相处的每一刻,不是被气到爆,就是错愕到哑口无言,这感觉挺新鲜的。
想著想著,他笑出声,而不解的雨朵仍一脸迷惑地看著他。
“我很高兴这次来到台湾,让我有机会遇见非常特别的女人,与我以往认识的都不同,忘恩是一例,你也是一例。”
“黎本来就很特别。”提到好朋友,她一张小脸亮了起来。“她很聪明。”
“你也许不聪明,但很特别。”
“特别?”哪里特别?
“单纯、想法与众不同,很特别。”
“你不生气?”她好奇。
她似乎并没有做好导游的工作,因为他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来到这里。
可是,他并没有生气,还露出好看的笑容。
“我为什么要生气?”村上隆史反倒讶异她会这么问。
他错愕、他惊讶,他毛骨悚然、他背脊发凉,但怎么都没有想过要生气。
“我自认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只是没想到你会带我来这么……安静的地方。”话尾添上爽朗的笑声。
“我不太了解。”十指互绞,悄悄说明了她的不安。“你前几天看起来很生气,就像其他人一样,他们都说我是个徒具外貌的空壳子。”愈说,头垂得愈低。
话语里不经意流露的委屈,让他内心小小自责了一下。
他安慰地托起她的睑。“我必须向你道歉,我曾经是你口中的『其他人』,也曾经这么想过。”
她美眸微瞠,一会儿又放松了。“『曾经』是过去的意思对不对?”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
菱唇上扬,露出可爱的虎牙。“既然如此,我原谅你。”
老天!近距离将这笑颜收入眼里,村上隆史如遭雷殛般浑身发麻,双眼也像见著了浑身散发光芒的天使一样,出现一片短暂眩黑。
等他回神时,自己的唇已经贴上她的……
淡淡的香气扑鼻,诱他深入阵地,然而,她直视的大眼却又教他拉回神志,紧急喊停。
本打算解释自己不经大脑的行动,谁晓得才张口,吐出的竟是叹息。
就不知是叹息吻得不够深入,还是赞叹香唇的滋味?
真是复杂呵。
她不是他欣赏的类型,但他似乎无法抗拒她的美丽。“我不应该吻你,这样跟其他约你的男人有什么差别?如果被黎知道,我可能会立刻被她杀了!”
“不会。”雨朵启唇,两片唇瓣因那一吻而微泛艳红,荡漾著诱人的美。
“你对她真有信心。”
“黎只会把人慢慢凌迟到死。”她据实以告。
赫!
无视他倒抽口气的反应,雨朵如数家珍地将记忆中黎忘恩如何把在事务所犯案累累的蟑螂一族施以吊刑、火刑、串烧等酷刑徐徐道出,同时不忘补充其他人也参一脚的快乐。
村上隆史听得头皮发麻,有种预感,如果他对雨朵有更进一步的动作,绝对会死无全尸。
铃……即便是在这种“鬼”地方,手机依然以极高的收讯效能发挥作用。
接通后,传来雷茵的声音——
“杨小妹妹的家人想跟你谈谈,能马上过来吗?”
“如果你能拨空来接我的话。”
那方传来爽快的答允,“没问题,你现在人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村上隆史看看四周,心里直发毛。“我迷路了。”
迷路?“你昨天不是说请了导游带路?”
“……我跟我的导游一起迷路。”
雷茵不客气地放声大笑:“你确定导游是道地的台湾人?”丢人哪!“算你行。附近有什么明显的建筑物?”
村上隆史往四周看了看,一边描述:“对面有个中国古代建筑,还有一条隧道,写著『辛亥隧道』四个字,至於我身边,除了导游之外,都是死人。”
“……”
“雷茵?”
“你没事跑到第二殡仪馆,参观福寿山墓园干嘛?”
村上隆史的俊脸冒出三条黑线,只能呵呵呵苦笑。
这个人真是忙呢。
雨朵安静地啜著喜爱的番茄汁,看向站在白板前滔滔不绝的男人。
一早就被挖起来拉到医院,与其说是导游,雨朵觉得自己更像是跟进跟出的背后灵。
“你只要跟在我身边就行了。”她的临时雇主今早这么交代,乖乖如她,自然听命行事。
雨朵注意到,正忙於解说的男人谈及专业时的自信神态,非常吸引人。
她不应该这样直勾勾地看人,尤其是男人。黎说那样做会引发男人的色心,她不懂为什么,但黎说的话总是对的,所以她都照办。
只是,最近常发现自己会忍不住盯著村上隆史,想记下他的言行举止、记下他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