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瘦了,胖点好。”
像是为了证明,可法·雷捏捏她近乎皮包骨的手臂,这突然的举动如他所料,并未感应到她的抗拒。
真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她不认为他具危险性,忧的也是同样一件事。
不具危险性的男人没有吸引力,女人在面对男人时的坦然,意味著不把对方当作会令自己动心的异性看待,过去与女人交往的经验,教会了他这点。
对她而言,他只是只被拔了爪的猛虎,呜呜……与大猫无异……
“真搞不懂是谁照顾谁了。”还以为是自己在帮他,想不到最后是他像个老妈子,成天叮咛她东、照料她西,立场完全颠倒。“对了,你的黑道情仇录解决了吗?”
“才说不排斥我,现在又想赶我走?”小媳妇般的委屈样爬上他俊逸的脸孔。“你说话不算话!”
搓去双臂不对劲的鸡皮疙瘩,唐思琪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好难过。
“我要告你始乱终弃!”呜呜呜──
“哈!炳哈呵呵……”天,这会不会太夸张?
下一瞬间,他嘻笑的表情凝住了。“我不是对每个女人都这么好;事实上,我从来不曾主动想为一个女人做点什么,这是实话。我得承认,过去我对待女人的态度,逢场作戏多过真心相待,但是这样的我,偶尔也会有想认真的时候。我第一次这么认真──”
唐思琪的笑声在这突来的认真中渐渐收敛,任由尴尬掌理两人间的气氛。
可法·雷只好咧嘴一笑,“如何,最新八点档连续剧大戏男主角的台词,我学得不错吧?”
“咦?”连续剧台词?
“难道──”将她的手压在自己胸口。“要学男主角对女主角这么做才像?”
那握住她的大掌在触及时收紧了些,似乎在传达什么,唐思琪不禁呆了。
是她多心吗?毕竟他时而嘻皮、时而严肃,令人难以窥知是否含有认真的成分。
她习惯他的说学逗唱、他不符合外表的无厘头举止,却怎么也不能习惯他无预警的认真与那双近金灿色的双眼所投予的正视。
有时候,会觉得他并非自己所想的那么无害,然而,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他又会回复素日戏谑人间的姿态,像是猜得出她心思似的,适时又恰好地打消她闪躲的念头。
不时觉得他有不为人知的神秘,但这想法,总会被他下一刻的死皮赖脸给驱逐出境,当他是个顽皮的小弟。
见她不语,可法·雷又开始叽哩呱啦,“真的不像吗?是不是因为我比男主角帅,没他那么‘粗勇’,又天生丽质到不行,所以没办法像他那么拙劣?我演得比他好?”
天!听到这话理智悉数回笼,她白眼一翻。“你真的是不折不扣的水仙男呐,那西色斯先生。”
可法·雷笑了笑,松开之前在掌中无意识绷紧的手。
在感应到自己的话骇著她的同时,其实在他脑子里也想好了对策。
别怪他机变奸巧,谁教她总用大姊看弟弟的眼光待他,当他是人畜无害的吉祥物。
啧,两年的差距不过尔尔,如何划分男与女吸引对方的界限?
包何况,一旦爱了,哪还会在乎年龄大小、性别男女这些琐碎的问题?就算今天爱上的女人大他十岁,也甘之如饴啊!
在爱情面前,俯首称臣绝非懦弱无能。
他称臣了!
谁教她随口说出的男性名字及略过不提的刻意,成功地引出他从未对谁有过的紧张与嫉妒。
是了,这就是爱,不是吗?
原来,他真的爱上这冷艳又理性的女子了。
但那个三高男究竟是何来头?
应该休息的周六,工作狂的唐思琪选择加班,把可法·雷一个人丢在家里。
为打发时间,可法·雷这日决定回到数周未归的老旧公寓去。
一开门,就看见了万能事务所内坐满了平常不会到齐的住户。
除了他以外,公寓上下住户七口余人,全员到齐。
“嘿,我知道我很久没回来,但是──需要摆出这么大的排场欢迎我吗?”连平常死黏在办公桌前的聂骉,也都离开办公桌乖乖坐在沙发上,真难得。
“你掉进女人堆里灭顶也不关我们的事,哈──呼……”搂著沉睡的新婚娇妻不放,明白显露足以让人脸红的睡眠不足的鱼步云,一张嘴还是火力不减。“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不回来了哩。”
“我们在讨论搬家的事。”村上怜一直接导入正题,不让话题走偏。
他太清楚这干人等将话题移花接木的本事。
搬家?可法·雷讶异地看向冰山老板。“住得好好的,干嘛搬?”他坐定位,看看其他人。
聂骉不知何时又飘回办公桌、鱼氏夫妇已经闭眼入睡、呆呆小雨朵也打著呵欠,显然这个议题没人有兴趣,除了村上怜一和村上隆史这对堂兄弟以外。
村上怜一朝紧搂著佳人的堂弟一瞟,村上隆史立即会意地松开搂住雨朵的手,就近拿起一只杯子往墙边走,蹲,将杯子横放于地。
奇异的现象就在他放手的那一刻发生──
圆滚滚的玻璃杯就著地势滚向另一头,最后停在对面墙与地的交接处。
他回头苦笑,“这就是原因。我不能让雨朵住在这栋随时可能倒塌的危楼里,她肚子里还有我未出世的孩子。”
“我不想搬。”一句夹凉的话,推翻两个男人的坚持。
“我赞同黎的意见。还能住,为什么要搬?”可法·雷双臂枕在脑后,自在地附和老板的意见。
“你瞎了啊?没看见玻璃杯刚才滚到另一头去吗?”
可法·雷愣了下,旋即乐天地扬唇,“换个角度想,以后东西掉了不怕找不到,都会滚到同一个地方,多好。”
村上隆史差点没给气厥过去,这就是可法·雷,乐天得近乎不合情理,从来不想太过遥远的事。
人世几何,及时行乐多好。“反正房子要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的确不是一天、两天,是一瞬间。”村上怜一冷冷地打断话。
面对他的怒气,可法·雷完全不以为意,接著又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被房子压死,也会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撒手人寰,这世界上最公平的就是死亡──”手掌翻天作出躺平状。“大家都一样。”所以,把握眼前的一切及时行乐,这样的人生才不会有遗憾。
“可法·雷!”
“放心啦,大家都不是短命相,活个一百二十岁也没问题。再说──”他看向不荀言笑的冰山老板。“该搬的时候,黎是绝对不会迟疑的,对吧,亲爱的?”
黎忘恩打量那张促狭的魔性脸孔,眉带微怒。“你什么时候窥见的?”死恶魔男,没事净爱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感应他人思绪。
“某月某日啰。”开玩笑,怎么能说是某天趁她冥想之际,偷偷碰她脸颊感应顺便吃豆腐?他可不想被寒山女冰封,又惨遭鹤仙后代村上怜一狠啄,会痛的!
“那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
两指作出X字贴在嘴上。“遵命。”他说,兀自欣赏村上堂兄弟与老板的对手戏。
想当然耳,后者等级远远高过堂兄弟俩的合力对峙,始终居于上风。
可怜呐!严肃看待生活的人总是很难快乐,老是想太多,弄得自己苦哈哈,真同隋。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如果没有黎忘恩,他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与秘密,这点,尤以他们为甚,各自拥有对常人而言属于怪异的能力与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