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至於,何姊和向姊就什么都没说,她们很欣赏你。”
“你的意思是——秘书室除了你跟芳芳、向姊,包括田蜜还有其他六个人都是蜚语流言的始作俑者?”
“呃?这、这个找、那个……”她涨红脸,老实承认。“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么说……”
“这点事还在我的预料范围之内,我不意外。来,你不是来泡茶的吗?”
差点忘了!“对!向姊是茉莉绿茶、何姊是乌笼茶……还有田姊的咖啡半匙糖、一颗女乃油球……”
“你真的只想当倒茶小妹?”她眉一挑。
“我只是顺便——”柳忍冬怯怯回应。
“这种事不能顺便。向姊跟芳芳要你帮她们倒茶水?”
“不不,我只是顺便——”
“那只有田蜜仗势欺人,命令你帮她倒咖啡?”
好、好厉害。柳忍冬愣愣看她。“我什么都还没说——”
“你说了很多,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吕若玲忍不住抬手模模她发顶。“专业秘书第一课:留心客户所说的每句话,能让你了解对方的个性、行事作风,而多一分了解就少一点得罪对方的可能。”
柳忍冬慎重其事地记在心里,小嘴默念。“我记下了,谢谢。”
还很青涩哪,所有表情都写在脸上。“你叫柳忍冬?”
“是的。”
“为什么想当秘书?”她问。
“嗯……一种幢憬,秘书这个职业让人联想到自信、干练,我想变得更灵活—些,不管是在哪方面,我都有点笨拙……”说著说著,柳忍冬又丧气地垂下头。
“想要有自信,就必须先把这种想法丢掉。”真的好像聂骉,这份熟悉感令她投以微笑。“我有个朋友跟你很像,对自己完全没有自信。”
“呃,是、是吗?”好尴尬的像法。
“其实他很有本事,不管多么破旧的电子产品到他手上,都会被修得像新的一样。偏偏他总是一副怯懦的样子,反而让人看了好生气。”
说到这儿,她想起自从那天他帮她送文件到公司后,两人就没见过面了,
怎么回事?难道他又生病了?吕若玲心想,挺担心那个不懂得怎么照顾自己的男人。
柳忍冬的声音在她遥想时飘了过来,“我懂,我也常惹人生气,唉……可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听以才想从秘书工作中学到从容和自信——”
“今年刚从大学毕业?”
“咦?”柳忍冬眼中迸射出光芒。她怎么什么都知道?好神!
“听你的口气猜的。”那崇拜的目光闪亮得让吕若玲发笑。聂骉也常这样看著她,尤其在她煮面招呼他的时候,让她很行成就感。
“对工作充满憧憬是社俞新鲜人才有的特征。不是吓唬你:很快的,你会发现在工作中的挫折多过奖励、无奈多过欣喜,工作不会教你什么,只会费尽心力想挖空你的本事。
“充实自己比从工作中学习来得更有助益,能被公司录取已算是肯定你的本事,按下来必须靠你自己——是要—直当个被人欺的小可怜,还是摇身一变为干练秘书,全看你自己。但是,我觉得你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世界才比较可爱?”
“可、可爱?我们?”柳忍冬又害羞又迷惑。
“你跟他。”她简单解释。
“他?若玲姊的男朋友?”
愣了下,她摇头。“他只是我一个朋友。对了,如果你还是要充当倒茶小妹,最左边那台Espresso咖啡机坏了,不要用。”
“可是我这几天用都好好的啊,很好用呢。”
“是吗?”她走过去,试了开关。“总务室派人修好了?找还以为他们决定拨款买一台新的。”
“可是这台Espresso咖啡机是义大利原装进口,内置两个气闸、外壳由手工打造、设计新颖,少说世要四十几万,买新的似乎太划不来了。”
“我们顶头上司是个咖啡迷,花这点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过,你对咖啡倒挺了解的。”
“嗯。”柳忍冬小脸莫名地又红了起来。“我有个朋友经营咖啡馆,他说这种机型不小心弄坏,只能寄回义大利原厂修理。”
“那就是总务室维修组找到会修的人了。”她说。
脑海中又浮现—张戴著黑框眼镜、总让人看不见长相的脸。
至於为何最近经常想起他……
吕若玲并没有太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聂骉,你真的什么都会修理。”女同事甲凑近坐正电脑萤幕前的聂骉,娇声在他耳畔道,
说话就说话,干嘛靠这么近?白杨瞪著只差没坐在聂骉褪上的女同事甲暗想。
还有围在另一边的乙丙,没事做吗?全围在聂身边打转。
退到浓郁香水围起的人墙外,白杨直叹。
专心操作键盘的聂骉,压根儿没注意到自己身陷温柔乡,前后左右被四名女性职员团团包围,无逃生之路。
“好了。”忙和一阵,重新开机确定无误后,聂骉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陷女性囵圄。
为什么这样看他?“还有什么东西坏掉没修吗?”
“下班后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女同事乙率先邀约。“你应该不只是个维修技工吧?”连公司电脑工程师都找不出毛病的电脑,在他手里两三下就回复正常、救回资料,可见这人不简单。
他推推眼镜。“我是临时工。”老实得很。“负责修水电。”只是刚刚经过这里,看见一群人围在电脑前抓头惨叫,忍不住好奇地凑过来,一时技痒才动手帮忙而已。
他的工作其实只是修水电还有影印机,最多最多就是刚来上班时,手痒地修好一台很别致的咖啡机。
嗯嗯……光是那手工的外壳就让他注目许久,非常欣赏。
“骗人!你这么厉害,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维修临时工?!哦——其实你是总公司派来的专员,故意掩饰身分,以便从旁观察我们的工作情形对不?”女同事丙异想天开。
“我只是临时工。”不善解释,他简短说道:“只做一个半月。”
来到“冠伦贸易”已经好些时候了,却连一次也没看见吕若玲。
见了她,会不知所措;见不到她,会让想念蚀慌脑袋——唉,怎样都不好受。
“嘿,你还没回答我呢。”女同事乙拨动长发,轻笑问道:“晚上一起上吃饭?”
牵唇怯笑,在聂骉眼里,唯一会让他心乱的只有吕若玲。
其余的,都是他叫不出名字的陌生人,不放在心上的、
因为不在乎,是以没有患得患失的紧张感,即便是拒绝,也表现得十分镇定,只是仍稍嫌不常与人接触的生涩。“不用了,谢谢。”
“加上我们两个作陪,营业部三大美女与你同桌吃饭,是你的荣幸欸!”
美女?他推正眼镜仔细瞧,然后静静摇头。
嘈杂的女人交谈声凝在空气中。“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还有更美的。”黎、雨朵、若玲、曼曼,甚至是白杨都比她们更美。“我见过更美的。”这是实话。
女人最忌这类的话,在场女将莫不擦腰重哼,“给你脸不要脸,算了算了!不要拉倒。走开走开!不要占著我的位子不放,我很忙,有很多工作等著做,不像你只是个维修工,走开!”前后态度有若云泥之差。
聂骉也不以为意,好脾气地退出营业部。
白杨不服气地飘了过来。
“什么嘛!罢开始还以为你是微服出巡的谁谁谁、马屁直拍的,现在又变了一副嘴脸。聂,你们这时代的人就这么不讲情面吗?好歹你也帮了她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