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会武功嘛!”而且不弱。
“我没说我不会啊。”这姑娘真怪。“好啦,我这不算是救你喔,要不是刚才那伙人把我也给拦了下来的话,我是不会出手的哦,你千万千万不要给我玩起以身相许的把戏哦!接下来要死要活是你家的事,我不会出手……不对,如果你真要死,我倒是可以帮上一帮。”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这道理他是懂得的。
“看你想怎么个死法——要上吊我马鞭借你,并且义务帮你找棵稳健的大树,免得死到一半死不成;要投河,十里外就有一条,我在那汲水过,挺深的,绝对淹得死你;还是想用刀子,如果不敢自己捅,我倒可以帮你戳上几个洞。”
“谁、谁想死了!”这个人怎么如此过份!“我——呜呜……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偏遇上你这种人,没情没义没良心,我命苦我命苦啊——”
“拜托你别哭了行不行?”以前还觉得他家老娘哭的声音活像魔音穿脑似的,这丑姑娘比娘还可怕,比孟姜女哭倒万里长城的段数还高。“你哭得我头好痛——”
“你这么污辱人还不许我哭,呜呜……我好命苦……哇哇……”
啡——
“你看看,连我放在一尺外的马都在惨叫了,算我求你了,别哭成不成?”
“除非——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只要你不哭,别说一件,十件部答应!”
容楮擦擦眼泪,收放自如的功力果然不容小觑。“我、我只要一件就行。”
“那就快说!”
“带我离开漠南,我要到洛阳。”
他就知道救了她之后会有一大堆麻烦接踵而至。“好好好,只要你别拿哭声吓我,就算要我带你去阴曹地府我也——慢着,这里是漠南?”他刚有没有听错?这里是漠南?比范阳还北方的漠南?
他的疑惑太真实,让容楮也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身在何处——慢着,这里是她的故乡啊!差点跟着他迷糊。“这里是漠南。”
“不是江南吗?那个又称中原又叫江湖有时候也叫武林的地方?”
“谁跟你说这里是江南又叫中原又称江湖也是武林的地方?这里是漠南,看到那边远远的、像龙似的黑影没有?那条黑龙就是你们汉人用来防我们胡人南攻的长城。”
“啊?长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隐隐约约真有条黑龙躺在视野所及的尽头。“这里真的是漠南……”啊啊!他怎么愈走愈北?“难怪愈走愈觉得冷。”
“你该不会是——”容楮不敢相信眼前救她的这个武功高强、长相俊俏的侠少竟然——“走错路了吧?”
俊颜两侧微露赧色。“都怪我那匹马,要不是它老搞错方向,我也不会——”
“总之你是走错路了。”明明是执缰的人错,还怪到马身上。这种人可靠吗?容楮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所托非人,但眼下只有他一个,唉……只好凑合着了。
第二章
事实证明,她拓拔容楮是真的所托非人。这位年少俊俏、武功似乎有点根基的人根本就是——
一个方向痴!
“南方不是这边吗?”
“那是西方。”
“太阳不是都往那儿沉?”
“那个是北方,”马背上解释的口气加了一点火。
“那我们现在往东走做什么?”他们要去的是洛阳耶。
“我们走的路就是往洛阳!”这话已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孔致虚,我警告你哦,搞不清楚方向就照我说的走,刚刚那老伯也说了,往这条路是南北向的驰道,这样直走就能到洛阳,你再罗唆我就不管你了!”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牵马步行的孔致虚觉得委屈。
什么嘛,也不想想他是谁——他是她的救命恩人耶!对救命恩人用这种态度像话吗?他还得绕个弯先送她到洛阳,才能上路到那个人称中原武林的江南哩!
他不要求她以身栢许,她就应该认份,甘心作奴婢送茶端水地伺候他好报恩;可看看现下是怎么回事,他这个救命恩人反而变成牵马僮,她当了大小姐,真冤。
“喂,你怎么不说话。”
“你不是要我别罗唆?”
“别罗唆又不是要你别说话。”老是把话给听岔。“这条路上除了你我就没其它人了,说些话解闷很难吗?”
“不会没有人哦。”他就听到不少声音。“后头大慨有……十五、六匹马飞快往我们这边来。”
十五、六——容楮回头望,不见人。
“再等一会就可以看见了,现下他们还在五里外。”
“你听得见五里外的马蹄声?”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常听族人提到,说是汉人武学渊源、武功高手才人辈出,这个老弄错方向走错路的人也是其中之一?
直视前方的孔致虚看不见头顶上的讶异,平铺直叙说着:“十里,再远就没有了。”他耳朵可没他爹利。
十里——“那你为何不说!”
“你又没问。”是她嫌无聊没人他才说的,有什么不对。“再等一会遇上,你就有得聊了。”
“你是笨蛋吗?!万一是追兵怎么办!”会快马加鞭不是有急事就是在追赶某人。“他们——追我的那些人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啊!”
“说到这我才想问你,那些人为什么要追你?”共处十数日,孔致虚至今才想到这个最重要的问题。“你又是什么人?”
容楮目光往下,对上抬起的黑眸,双颊飞红。“谁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追我。”
“那接下来的路就你自个儿走好了。”没诚意的丫头,他可是连系出何门都告诉她了哩。“人丑就算了,心地也不善良,爹说得对,女人心海底针,谁晓得你心里转了几弯,还是早早分道扬镖的好。”
“我——”
哒哒哒哒……马蹄声打断容楮的话,声音近得连她都听得见,连那鬼嚎似特异的马啡声——
是他!回头看向尘沙飞扬处,又一声马鸣证实她的猜测。“是他!他真的追来了!”只有他的马呜声像鬼哭神号似的。
“谁啊?”
“那些人!”现下不是斗嘴的时候。“孔致虚,人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你帮一次也是帮,帮两次也是帮,你就再帮我,别忘记你答应送我到洛阳,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吗,快点逃。”
“怕什么,上回那些人武功很差。”他才懒得逃给人家追哩,多窝囊。“我是将来要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的大侠哩!成天逃来逃去像话吗?”
“我管你是大虾小虾,带头的是他啊!是我们族里最强的托克托啊!”
“托克托是什么?”
“族里的话,是勇士的意思,那人是族里的第一勇士,一拳能打死一头马!”连他都追上来了。“他手下的人个个精战啊。”
孔致虚回头,果见领在最前头模糊的人影身形剽悍,足足大他一倍有余,后头的人也与先前回异,还有大他两倍的!
痹乖隆得咚,真要被这票人追上,他武功再高强也只能被当小白兔耍。“你长得这副尊容,怎么一堆人抢着要你啊!”
还说!“要你管啊。”还不逃,真的快被他给气死。
“这不就要逃了吗。”少惹点事吧,还没进江湖之前打什么架都没有意义,又不能扬名立万,干嘛把自己弄得那么辛苦。
“逃就逃,你干嘛坐上来?”
“难道你骑马我用跑的啊。”笨姑娘。“你什么时候看见两脚人跑赢四蹄马了?”
小脸红透如秋枫。“你、你们汉人有句话叫男女授受不亲——”
“亲你个大头鬼,逃命还管亲不亲。”双腿一夹,座下名驹一声长鸣后没有任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