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在他面前那样笑过。
吃到一半的蛋糕顿时美味尽失,鱼步云索性丢在桌上,没胃口了。
耳际的声音萦绕不去——
“你是工人,他是企业家:你穿汗衫、牛仔裤,他穿阿曼尼、手戴欧米茄:你脾气暴躁,他斯文有礼:你出口成脏,他字字珠玑……”
去他的!他干嘛在乎?在心底暗咒。
偏偏……再一次去他的!
他就是在乎,在乎得要命!
MAYMAYMAY
可法·雷吹著口哨进门,满面春风。
起因嘛::遇到一个非常有趣的女人,让他的好心情持续到现在。
谁知一打开灯,就看见一张黑煞脸,差点没吓掉他半条命。
“你在家怎么不开灯,还板著一张死人脸?”
“哼。”心情不好,他鱼老大不爽回答。
“鱼老哥、鱼先生、鱼王子,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事能让你舍弃回房享受泡水之乐,一个人坐在这里生闷气?说出来嘛,身为拜把兄弟的我定当出一臂之力、两肋插刀帮你到底。”
“最近我遇上一个女人——”
“你真的有心事啊?”可法·雷简直不敢相信,这家伙神经比电缆还粗,没想到还真有心事哩。
“可法·雷!”
“别气、别气。”他赶紧送上刚买回来的阿婆铁蛋、淡水肉饼,以示友好。“一边吃一边说,今天这一顿算兄弟我的。”
“又勾搭上哪家大户的千金小姐还是名门寡妇了?”果然是当小白脸的料。
心里虽是这么念,大手还是打开塑胶袋,照吃不误。
“别管我了。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套句你的说辞——不爽?”
“我没办法给她安全感。”
“哇,你也知道“安全感”这三个字哪!”啧啧,这三个字都出笼了,病得不轻、病得不轻,
“可法·雷!”这家伙真的那么想死?“你想尝尝被人毁容是什么滋味吗?”
“不不不,还是回到正题,是哪位姑娘让阁下如此魂牵梦萦,一个人在这儿生闷气?”
鱼步云简单明快地谈起与徐曼曼之间的波澜,“我很在意一个女人。”
“嗯嗯。”俊美的脸换上正经的表情,谁知等了半天却没有下文。“然后呢?”
“就这样。”
就这样?“老哥,爱情小说没有十几万也有八、九万字,你一句话就想带过?”
太不尽责了,他这个听众可是会抗议的啊!
再多一句,“有个多金的男人也在觊觎她。”
“她选择了对方?”所以他才这么火?
“连你都这么说?”难道他真的是选择题里最槽的答案,所以没有人认为选他才是正确的?
“别生气、别生气,我只是依女人的想法来推论而已。你也知道,我“阅人无数”
嘛,我想,那个多金男的长相应该也不会抱歉到哪里去吧?”见他点头,果然不出他所料。“一个多金又英俊的男人就像熊掌一样,谁会舍熊掌,而选一条不知道是什么东东的鱼来著?”
这句话是在贬低他吗?凶狠的杀气自双眸进出。
可法·雷挥挥手,“我是说真的。女人哪,都希望有可靠的另一半,好确保自己后半辈子的生活安稳无虞,所以罗,事业愈是成功的男人,愈能得到女人的青睐。”
“那你——”
“我是例外罗。”可法·雷老王卖瓜,自卖自夸起来,“是不是值得依靠的男人,跟是不是玩得起的男人是两码子事。我的对象向来是只想玩玩、不要承诺的女人,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
“我没你那么。”他怎么会笨到跟他商量这件事?
“都什么时代了,多点选择,将来才不缓筢侮啊。”看他这回八成是跳进爱情海里爬不上岸了。“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天天吃同样一道菜,就算再怎么喜欢吃也有腻的一天;至於安全感——在这个坐在家里看电视都可能有卡车冲进来,把人撞个稀巴烂、魂归离恨天的年代,谁能保证自己可以永远安全无恙,·把握当下、及时行乐才是真理。”
“歪理!”就会乱扯。
“是我不够认识你,还是你真的就这孬样?鱼步云,你不是那种别人说几句无聊话就缩在墙角自卑的男人吧?”难道真是他眼拙?“你一向不管别人的看法,这回为什么会被不相干的人搞得都不像自己了?”
虽然可法·雷满嘴歪理,但这回他说得对,他为什么弄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
要在他跟那个叫纪什么的男人之间做选择的人是慢慢慢,不是多嘴的宋盂湘,他管她的想法做什么?
他鱼步云就是这样,没有名牌西装、手表,也没有什么伟大的安全感可以给人。
他有的只是——
“嘿,在想什么?”
自信重新回到脸上,他不在乎地哼哼一笑。
“干你屁事!”
第六章
打定主意、付诸行动一向是纪仲允做事的原则,无论是在商场上,或是在感情上,只要锁定自己想要的,就立刻订定计画,接著实行。
无视职场上、社交圈内能力卓越出众的其他女人,他独锺徐曼曼这朵在孩子群里茕茕伫立的雏菊。
然后,他发现她的身边绕著一个叫鱼步云的男人。
“你找谁?”纱门从里头推开,露出一张表情不善的阳刚脸庞。
无袖汗衫、牛仔裤,随性也邋遢。纪仲允皱眉头。
“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你来干嘛?”鱼步云明知故问。
“步云,你在外面跟谁——啊,纪先生。”徐曼曼翩然出现。
“徐老师,这位是哪个学童的家长?”纪仲允礼貌地问。
家长。“放你——晤唔……”
她尴尬地捂住差点吐出脏话的男人嘴巴,好丢人。“他是我朋友,来帮忙的。”
谁是她朋友!“唔唔晤……”抗议啊!
为什么她跟这家伙说话会脸红成这样?羞羞怯怯的,存心勾引人啊!鱼步云气闷地瞪她。
“啊——”突地,她如遭雷殛般快速收回手,掌心的湿濡骇著了她。
他……怎么舌忝她手心!羞怒的眼投向作怪的男人。
鱼步云皮皮地投给她一抹得逞的邪笑。
“徐老师?”似乎瞧出端倪,纪仲允重新审视眼前这高自己一些的男人。“他真的只是朋友?”
“嗯……是我朋友。”她瞥了他一眼。
“谁跟你是朋友!”留下哼声,他转身进屋,直达后院。
打死他都不做她朋友,除非前面多加一个“男”宇。
不一会儿,后院传来锯木敲钉的声音。
对他而言,她连朋友都谈不上……失落的心绪染白了娇颜,他们不是朋友吗?
“那位——是木工?”
“呃,不是,他在对面的工地工作,因为园里缺个书柜,他说用买的不如自己做,还可以设计造型、大小,也比较切合需要。”她愈说睑愈红,举凡钉子、木板等材料,都是他从工地偷渡来的,一切零成本。“纪先生,冠群刚写完功课,在后头吃点心,我去叫他。”
“别急,让他慢慢吃,我等他。”儿子刻意制造两个大人相处的时间,他怎么能让他失望。“聊聊好吗?”
“冠群怎么了吗?”幼教老师的直觉反应。
“他没事,是——”
“纪先生,你放心,冠群现在是大班的班长,跟其他小朋友也处得很好,你不用担心。”以为他是担心冠群的适应状况,她赶紧说道。
“我并不是要谈冠群的事,我知道他很好。”她是存心岔开话题,还是真的关心孩子?
纪仲允的鹰隼双眸再三梭巡,在单纯的脸上找到满意的答案。“你应该多花点时间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