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他鱼步云就变成海洋世界炙手可热的鱼类专家。
天杀的鱼类专家!
他只是倒楣地刚好听得懂鱼在说什么而已,却因为这样而莫名其妙地变成巡逻各区、检查鱼群状况的人员。
海洋世界逛得都快烂掉了他!
说到工作——
“先说好,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喂你们吃东西。”
鱼儿们的错愕以闭上嘴巴的沉默方式来表现,气氛顿时从轻松变成让人受不了的沉滞。
被这样的气氛感染,让他下一句话说得更加困难,“我的工作只做到今天为止,明天开始就不会来了。”
“……”还是沉默。
“喂!你们下要这样死气沉沉的行不行?!”早知道他就什么都不讲了,这群死鱼!
“咕噜噜……”红龙开口:“果然被人类带坏了,唉,人类就是这样,想养的时候把你当宝,不想养的时候把你当草,我早就料到了,咕噜噜噜……”转尾游到水族箱另一边。
“还以为你不一样,咕噜噜……”枯叶鱼抖抖枯叶形的身躯离开。
“不能相信在人类世界长大的王子啦,他已经是人类了,咕噜噜……”红剑忽高忽低的声音慢慢远去。
“去你们的!我的工作就做到今天为止,你们是想怎么样!”
“咕噜噜……我们哪敢怎么样,咕噜噜噜……”龙须炮弹哼声说道。
鱼步云恨恨咬牙,撒下最后一把饲料,气呼呼走人。
MAYMAYMAY
“哗……鱼!”
“哗哗……大鱼!”
“哗哗哗……是海啄!”
“哗哗哗哗……大鲸鱼耶!”
露天表演场地里,幼稚园小明友的惊呼声不断,海啄与伪虎鲸合作无间的演出,得到小明友又叫又跳的欢迎。
似乎感染到这股气氛,动物们也表演得很起劲,随著训练人员的指挥跳高跳低、转球晃脑。
曲终人敌,小朋友们依依不舍地望著顺水道游回室内的海豚与伪虎鲸,有些还哭了起来。
殊不知,在池中悠游的海豚和伪虎鲸正咕噜咕噜地交谈著——
“只要我们轻轻一跳就有东西吃,还可以骗骗人类,多好玩哪!”
“就是说嘛,人类的小朋友最好骗了,装可爱就能让他们高兴地大叫。”
“说到这个,我们还没有鲸大哥厉害,它才装病几天,就把那个秃头馆长吓得半死哩!”
“哼哼,谁要他老爱说自己最了解我们鱼类,是鱼类专家,呸!”
三只海豚与伪虎鲸悠然游回居处,浑然不觉岸上有人听了直咬牙。
罢从休息室出来、准备收拾表演场地的鱼步云一脸不爽。
这群表里不一的死鱼!最后一天在海洋世界工作,他的心情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坏。
绝对不是舍不得那些大大小小、各种恶形恶状的鱼,绝对下是!他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离情依依,才会这样浑身不对劲。
拿著清扫工具走上表演台,眼角余光瞄见池子对面有一群小表和几个大人。
黑压压的一群人,一个落单的小小身影很难不引起他的注意,只见那小表踩著不稳的脚步,咚咚咚往海豚表演的深水池靠近。
他突生一股下祥的预感。
被了哦,死小表,再靠近一点就——
一个大人的身影突然闪出,快速冲向那小表。
很好,总算有人注意到了。鱼步云转身,打算开始最后一天的清洁工作。
“啊——”有点熟悉的拔尖叫声瞬间响彻表演场地,吓得他又转回身。
扑通!
大人的身影倒裁跌进池里,落单的小表则被眼前景象吓得跌坐在地上。随便想都知道,那要阻止小孩靠近池子的大人自己要白痴掉进水池。
“救命啊……谁来救——咕噜……”
这个呼救声……好熟!
鱼步云眯起眼回想,好像在哪儿听过。
“啊——曼曼!”宋孟湘哭叫著。天啊,怎么转眼间曼曼又落水了?“救命啊——”
“吵死了!”那像杀鸡一样的声音,是想毁了他的耳朵吗?妈的,那一票站得最近的人就只会在那边看,不知道要下水救人吗?
现在的女人不是强调要自立自强吗?怎么一遇上事情,除了尖叫以外,什么都不会做?
“救——命——啊——”
懊死!他乾脆去当救生员算了!
耳朵受不了噪音,眼睛也看不下去,鱼步云恼火地丢开手上的工具,助跑两、一步,以海豚弓背的优美姿势跳进池中,往那片因挣扎而起的水花快速游去。
“救……咕噜……救命……”为什么又是她?徐曼曼好想哭。
上一次从船上跌进海里的遭遇,已经让她快吓死半条命,现在又……
她好笨!
本想抱小明友远离池畔的,结果脚下一滑,自己却掉进水里。
“咕噜噜……救命……咕噜……”
上次有人救了她,虽然当时她没有看清楚那人是谁,但孟湘说应该是个很俊朗的男人——如果没被她抓花脸的话。
她还没找到救她的那位先生,还来不及谢谢他,就又要溺死在水里……
“啊!”腰间突地一紧,吓得她又喝进不少水。
又是鬼!为什么大白天也会出现鬼?!
“不要——咕噜噜……不要抓——咕噜……”
“又是你!”抓住快溺死的女人,鱼步云这才看清她的脸,不禁火大得很。
这女人是怎么回事?
不会游泳就算了,还一天到晚落水!
尤其!尤其她又用那鸡爪死命地抓得他皮开肉绽!
“咕噜噜……救命……救命……咕噜……”
“给我住——咕噜噜……”被连累喝进一口水,他连话都说下清。“你下要::咕噜……”又一口。
“不要抓我……咕噜噜……”徐曼曼简直吓坏了,不停挣扎。“我不想……咕噜……死!”
她这样才叫找死!鱼步云抓开她的手,却又被另一只手在身上抓出四道痕。这女人上辈子是猫啊?
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安静下来?尤其是那张吵得他耳朵发疼的嘴——
“啊啊……不要抓——唔!”这是什么?温暖坚定的触感紧压在自己唇上,徐曼曼愣住,双手垂落水面下。
她的唇被压著,鬼……鬼会亲人吗?这个疑惑困住了她。
表应该是冷冰冰的吧?
可是唇上的温度好烫,烫得她浑身像被火灼烧似的。
“总算安静下来。”不耐烦地栘开唇,鱼步云踢动双腿,带著她游向池边。在其他人帮忙拉起浑身无力的徐曼曼后,双臂轻而易举地撑起自己,离开水面回到陆地。
“老师……”吓坏的小朋友们纷纷跑向全身湿淋淋的徐曼曼。“老师……呜呜哇哇——”
“妈的!不准给我跑,哪个再掉进池里,别想我会救——痛!死急又急,你打我干嘛?”
“好玩。”季又悸耸耸肩。
般不清楚状况啊!人家是来宾,就算看不惯,也要像她一样看在钱的份上,表现得有礼貌一点嘛!
宋孟湘出面道谢,“谢谢——啊,是你!”之前在海上救了曼曼的那个男人!“怎么这么巧!”
“我也不想这么巧。”可该死的就是这么巧,巧得让人火大。
“老师……老师不要哭!”另一边,小朋友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紧张地叫嚷起来,“老师不哭、不哭……哇哇……”
以哭声合奏的交响乐轰然响起,其中又以大人的凄惨哭声为主旋律,最为响亮。
吵——死——人——青筋浮出额际,再不走人,他就不叫鱼步云。
“曼曼,你别哭了。”宋孟湘也赶忙去安慰好友。“没事了、没事了。”
“我……我的初吻——”
鱼步云离去的脚步乍停。
“初吻?”宋孟湘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