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凡波小姐,请你冷静下来!”凯莉制止了她以拳头捶打自己的动作。
她在隔壁房巡房时突然听见她的尖叫声,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赶到这里来察看,没想到居然见到在一个礼拜前,被医生宣布这辈子可能会成为一个永远醒不过来的艾琳·戴凡波,正用力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整个身子蜷曲在一起,似乎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艾琳具有古典美的五官因为疼痛而扭曲,额前的青筋浮现,两排牙齿死命地合,凯莉知道自己必须制止艾琳自虐的动作,因此她以身体的重量压制艾琳,让她不能再以双手伤害自己——老天!她的金发已经因为刚才的抓扯,被拔起不少,进而散落一地。
就在凯莉与濒临崩溃状态的艾琳拉扯之际,其他的护士也听到了尖叫声,陆续赶到。在看到这情形后,有人立即通知主治大夫到病房来,而其他人则上前帮助凯莉制止艾琳。
“凯莉,这是怎么一回事?”总共有五名护士——其中一名是男护士,因为挣扎中的艾琳的力气实在大得出奇——使尽全力才勉强让艾琳不再有机会伤害自己。“我也不清楚,刚才我在隔壁巡房时,突然听到她的尖叫,和金属的撞击声,等我赶过来时,她就已经像发疯狂似的捶打自己的头。”凯莉气喘不已地转述先前的情形。
“这怎么可能?她不是已经被医生宣布有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以一个被人宣判成了植物人的人来说,她的“表现”实在太有活力了点。
“谁知道?这世上有许多我们不了解的事情。”
饼不了多久,有护士拿了镇定剂准备要注射到艾琳的身体里,当然,这又是另一场的肉搏战,不过五。
六名护士终究是战胜了发狂中的她。然后,医生这时也急忙赶了过来,他快速检查了她的脉搏,发现她的心跳快得令人吃惊,而且他发现她的视线虽然没有焦点,但从她不断从嘴里发出的呼喊,他明白她正处于一股剧烈的疼痛中……至于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还必须经过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确定。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她,艾琳·戴凡波,已经醒过来了。
他不明白这事怎么发生的,但她醒过来的这件事却是千真万确。
“依莎,麻烦你尽快通知她的家人过来。”
医生下了命令后,马上又吩咐其他人准备做一连串的检查,好以科学数据来证明她真的醒过来了。
终于,镇定剂发挥了功效,艾琳又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为了担心她醒过来后,又发生像刚才一样的情形,于是院方特别在她病房里留置了一个孔武有力的男看护,以防意外发生。
饼了八个小时,戴凡波夫妇在接到医院的消息后,行色匆匆地搭飞机由长岛的别墅赶到医院。当他们见到医生时,他们的表情是惊喜且不敢置信的。戴凡波夫人紧紧握住丈夫的手,深怕自己只是在做梦,怕她的女儿醒过来这件事只是昙花一现,担心自己的希望最终又将落空……老天,她真的好怕、好怕!
对于艾琳,她一直有着深深的愧疚。如果她有多花一点点的时间注意到她、正视她的需要,那么她就不会选择以最激烈的方式来向世人表达她的愤、她的怨,以及她的恨。她不该只是沉溺在自己好不容易寻得的幸福中,而忽略了这个在世上唯一和她有血缘的女儿。
她虽然不是个好母亲,但她真的爱她,爱她这唯一的女儿。
“杜医生,艾琳她……真的醒过来了?”
她不敢直接到病房里面对自己的女儿,除了愧疚及自责外,她也担心看到的仍是女儿那毫无生气的苍白面孔。从医生宣布艾琳已经月兑离险境,同时很有可能在病床上度过余生后,她便一直躲得远远的,不敢守在女儿的病床前,因为只要看到她那不笑、不哭的面容,就等于是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的失职。
“是的,我想这一点是不需要怀疑的。”唯一令人感到困惑的是,她居然是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醒了过来,而那过程竟然是那样的激烈。“不过,她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太稳定,而且她一直喊痛……但是我们却检查不出她的身体有那里不对劲,所以我猜想这可能是来自心理层面的。”在戴凡波夫妇抵达前,他们的女儿曾醒过来一次,而那声势一样惊人,依旧是出动了不少护理人员才摆平她。趁她沉睡的时机,他们以最快的速度为她做了一次全身的检查,却完全找不出让她如此疼痛的原因,于是他猜想,这八成和心理上的因素有关。
毕竟这女孩之所以会进到这家收费超昂贵的私人医院的原因是自杀,而自杀的人通常心理上若不是背负着莫大的痛苦,再不然便是一时难以承受刺激所引起的。而这两类人的分别在于——前者若是让人给救了起来,他们仍会不断的继续寻死;而后者则大多对自己的行为悔恨不已。
不论这女孩是因为前者或是的原因自杀,她之前的生活显然令她觉得索然无味,于是决定在十七岁这个花样年华了结自己的生命。
“我想,除了日后的物理治疗外,她还需要接受定期的心理辅导。”
“这是当然,我们会为艾琳找全国最好的医生!”
戴凡波先生如此保证。“我们会让艾琳得到最好的照顾。”
对于这个继女,他的心理是复杂的。他知道他应该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给她成长时期所缺少的父爱以及支持,他知道她一直以为自己将她当成一个外人看待,并没有将她当成一个家人,因此虽然她有着“戴凡波”的姓氏,但是她总显得格格不入。在他了解到这样的情形时,他应该告诉她,他并没有将她当成外人,他十分高兴能有她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只是,他一直不知道如何表达,而且他常因工作的关系而必须游走全球,而因为不愿和玛莉安分开,便带着她一同外出。
艾琳在她最需要父母陪伴时,已经失去了父亲;而他又硬从她身边将她母亲给抢走……他实在不能怪她对他们俩冷漠的态度,毕竟这不是她的错,而等到他们俩想补偿艾琳过去所失去的时,却已经太迟了,她已经将所有人从她心里远远的推开,不愿意和任何人接近,也不让任何人接近,她过着一种近乎与世隔绝的日子。
艾琳以前并不是这个样子的——他记得当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虽然害羞,但仍然会给他一个甜甜、纯真的笑容。但是,他已经有十年的时间没见过她笑了,他甚至不敢肯定,她是否还记得怎么会笑。
“看到你们如此关心她,我真的感到非常高兴。”
杜医生站了起来。“我想,她现在应该快醒了,我相信她会非常高兴见到你们。”
戴凡波夫妇跟在他身后,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步步走向艾琳的病房。此时,玛莉安紧张地看着丈夫威廉,眼是城透露着焦急与兴奋。威廉看到她紧张的模样,于是拍拍她的肩膀,以无声的语言告诉她:所有的事情都会好转的。
当他们尚未来到艾琳的病房时,他们听到一声声凄厉的叫喊声,似乎在位诉这声音主人所承受的痛苦;然后,他们见到有一群护理人员全冲了进去,而杜医生看到这景象后,说:“我想,你们的女儿醒了。”她只要一醒转,便是以如此惊天动地的模样招来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