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妻子才刚去世没多久,我们应该多帮助人家心理重建,像你,老爱给人惹麻烦,实在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自己女儿的个性他了若指掌,他当然得好好机会教育一下。
“爸!他是给你多少好处,你老帮他说话。他把那些桔子树看得比你还重要,这种下地狱都不嫌可惜的人,你还看不清吗?”
李振岗长吁一口气道:“你责怪人家不来看我,那你有去祭拜过他的妻子吗?你老是希望人家对你能尊重些,除了你那只宝贝‘嘟嘟’,我就不见你对谁好过。所以我才会对你今天的举动感到讶异不解。”
“好嘛!以后我少叫他做事不就结了。”她说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两只小手揪着床单,看着面有憔色的父亲。
忽然之间,看到茶几上摆着几颗桔子,她忽地站了起来,两只手不知要放到什么地方去。李振岗觉得事有异样,马上追问:“怎么了,看你急成这样?”
“他现在一定在‘橙烟轩’大闹特闹了!唉哟,这么重要的事我一急都忘了告诉你。”采漪大略地将来龙去脉去说了遍,又道:“干爹在哪里?我去找他处理好了!你别着急,这件事让我一个人解决,别说我不体谅你,这回,我一定可以将这件事处理好。”
李振岗发觉女儿真的懂事了,会替他分忧解惑,也许该感谢◇亭这孩子吧!
“你干爹大概在柜台帮我办入院手续。记得,要用智慧取胜,别动不动又失了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在工人面前相互叫骂,这可会丢我的脸的。”
“是的,我铁定将他治的服服贴贴,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看到老爸已无大碍,采漪心中像落了一块大石。她一定要拿出点成绩来,不让老爸一直笑她长不大。
看来,也许要借助◇亭这样的刺激,采漪才会强迫自己长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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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采漪将◇亭的事告诉朱长洛的同时,果不其然,工头也在这时候打了行动电话给他。朱长洛毫不犹豫,便连忙赶到现场去。
“你们这些臭泰劳,自己国家不好好待,为什么要到台湾来搞破坏?砍树是一件不环保的事,你们了解吗?你们这叫做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亭像是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讲道一样,对着一群黑不拉叽的泰劳训起话为了。
“你以为他们研究所毕业啊!真要懂你说的那些成语,他们还用得着来这里出卖劳力吗?”耳后传来一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亭转头一看,原来是“女主人”来了。
“你不是去医院陪你爸了吗?怎么还来这里。”◇亭看着采漪及朱长洛一前一后走来,疑虑地问道。
“托你的福,我爸命大,多谢你的金口。”
“◇亭,你这是做什么?这片果园已经是采漪家的了,这些桔子树也不是属于我的,你快起来,别无理取闹了。”朱长洛微胖的身躯走得慢,但仍中气十足地对他说道。
“听到没有,这些你看得到的都是我们李家的!快闪开!不然我找警察来了。”采漪像棵大树矗立在◇亭的面前,这次她口气不再凶悍,连男奴也不叫了。
“少在我面前财大气粗,俗毙了你知不知道!好歹我也曾是这果园的半个主人,未经我的允许就擅自砍我的树,我还没找你们算帐,你倒是先凶起我来了。”◇亭的脾气采漪早就模透了,只要是他自认为没错的,那固执起来,任天皇老子来求情都没有用。
“你这不知廉……”采漪“耻”字在口腔里打了个转,又硬生生吞了进去,她记起答应过李振岗的话——要成熟行事。
“廉什么?现在我不是在朱家,所以你不要动不动就摆出大小姐的脾气指使人。”显然的,为了捍卫和海若的最后一片怀念的园地,他也顾不得一切,和采漪卯上了。
“我……我是说莲雾很好吃,你要是离开这里,让工人好好工作,我削一盘莲雾给你吃怎么样?”
◇亭朝天狂笑了起来。“你少找点麻烦事给人家就不错了,我不敢奢望吃你削的莲雾,天知道这是不是你的调虎离山之计。”
“◇亭,之前我们在海若的墓前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你现在又出尔反尔,这不像是你的作风。”朱长洛虽然很感动◇亭对海若仍然这么有情有意,但老是活在回忆之中也不是办法。
◇亭口气强势的辩驳着。“我只是答应你要到你家去当这丫头三个月的佣人,并没有说连桔子树也要一并让你们砍光。你们别再说了,这一点我绝对不让步。”
“什么?你不是心甘情愿来当佣人的?”采漪两眼不停在◇亭和朱长洛面前萦来绕去,她快羞死了。她一直以为◇亭是臣服在自己的石榴裙下,没想到……
“那是你用三天三夜不吃饭这种下流的手段让人屈服的,为了不让葬仪社赚你们李家的钱,我才发菩萨心去任你撒蛮。现在你们变本加厉要砍我的桔子树,我不想再忍了。总之,要砍树,先砍我。”◇亭没看到朱长洛拼命在一旁打着PASS,因为这件事他一直没有告诉采漪,这下子完了,朱长洛一颗心脏差点要衰竭休克。
采漪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扒光衣服再痛赏两巴掌。虽说那些泰劳听不懂得中文,但是瞧那工头掩着嘴偷笑,早晚他会在茶余饭后翻译给那些泰劳听,还不是一样被当做八卦新闻到处乱讲。士可杀,不可辱,她李采漪就算拼了命,也要讨回这份尊严。
她梭巡了一下四周,见一位泰劳手中正好有一把斧头,连忙将它夺了下来,朝◇亭面前走去。“这是你说的,要砍树,先砍你,好,本姑娘我就成全你!”
一把利斧宛如刑场的刽子手猛地挥下,◇亭见了也不免冷汗涔涔,这时,采漪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父亲的话,稍一迟疑,◇亭已侧身躲过一劫。
全场一片鸦雀无声,采漪停在半空中的斧头也没有人敢夺下来,深怕一有个闪失,遭受池鱼之殃。
“好,这是一个公平的地方,我不用暴力让你屈服。我要让你知道,千金小姐也是能吃苦耐劳的。我就不信,你能做的事我就不能做。”采漪走向他身边席地而坐,准备跟他来一场耐力大战。
“采漪,你这是做什么?”朱长洛见她行动诡异,不清楚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我准备跟他赌上一把!”
“你要怎么赌?”◇亭持着疑惑的眼光看她。
“你喜欢坐在树下,我陪你一起坐。如果你忍不住先爬起来,就别在这儿碍事;要是我先忍不住爬起来,这片果园就如你所愿,全部保留,你觉得怎样?”这样应该算是大人处理事情的方法了吧!采漪不禁为自己想出的办法喝彩,这么做,老爸应该不会反对才是。
“这可不是儿戏,会影响你健康的。”朱长洛不忍心干女儿吃这种非人的苦。
“干爹,这是我第一次学习如何处理大事,你就放手让我跟他搏一搏。放心啦!我稳赢的,况且我刚才已经上过厕所了,光是憋尿他就赢不过我!”最后一句是她在朱长洛耳边说的,论斗智,她也是满有头脑的。
她一回头,问向◇亭。“胆小表,有没有胆子接受挑战?要是没有就别逞英雄、做好汉。”
“比就比、谁怕谁!”◇亭老僧入定,一盘腿而坐。
驱离闲杂人等,连朱长洛也不能滞留下来,这场桔子树与香吉士的战争,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