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不迟疑地走回教会,这次的表现攸关他给予镇民的评价,虽说要让大家对他的印象死灰复燃很困难,但杯水车薪总是聊胜于无,他不能放弃的。
疾步地朝教堂的方向前进,他不能因自己的情绪而慌怠了整个诗歌班的练习,尤其在这紧要关头的重要时刻,更不可有丝毫的差池。
一踏进教堂,赫然见到一袭素白朴凈的长裙洋装矗立在讲台后方,定睛一瞧,那不正是若彤,在这敏感的时刻,她怎会突然跑来,被人看到了怎幺办?
“穆哲!”她朝他跑来,毫无忌惮的。
他搂住这突如其来的身躯,怀着惶然心散的口气道:“不是说好明晚?现在你来若被好事者看到,不免又是一番不伦不类的讹传。”
“我不想成为别人棋盘上的棋子,我要你,我就是要你,为什幺就非得按部就班照规矩来,我受够了!”若彤突然的跑来,连霜灵在一旁都感到不可思议,何况是穆哲?
“可是就在这最后的节骨眼你就不能控制一下吗?霜灵不是帮我们想好了办法?”穆哲唤回已泪痕斑斑的她。
“这些日子我几乎快疯掉了,我不奢求有豪华的婚礼,也不巴望听到众人的祝福,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够了。”
空气在若彤的哭喊后,渐渐冷却下来,她不顾一切为爱付出所有,而自己呢?刚开始的意气风发,在若彤家对着黄里长他们拍桌说理的气势到哪里去了?比起若彤,他实在汗颜羞愧。
“是的!懊是我们的幸福,就应该掌握在我们手中,我们都为彼此的难处设想太多立场,考虑太多假设,其实,爱情不该如此复杂的,我明白了,管他谁的眼光,我们的爱与他们何干?这是我们的小天地,不容任何人破坏的。”他轻轻地在额头上轻啄一下。“你在这待一会儿,我把诗歌班的练习告一段落,今晚就走,大大方方地走。”
若彤再拥抱他一次,这种勇敢的爱,是多令天地动容的啊!
“霜灵,麻烦你把人员全叫进来,咱们做最后一次排演。”他又精神抖擞,活出自己。
霜灵也很高兴她的汤老师又如阳光般振奋了起来,忙出去召集团员,没一会儿,所有的团员皆站在固定的位置,唯独少了旎菱的表妹——咏薇。
“有没有谁看到了咏薇?”穆哲心中泛着一阵不祥的预兆,每每在好事将近之时,总会出现一些特殊的意外状况。
所有团员你看我、我看你,没人留意到咏薇的行踪。
“这下糟了!”穆哲有自知之明,这小女生天生就爱记仇,上回她和霜灵吵得难分难解时,自己还一度失控地骂她,说不定,她正在通风报信,在镇民的面前告他一状。
他牵起若彤的手,问道:“你来的时候可曾看到咏薇?”
若彤不甚确定地说:“当时在教堂外有一票人,我看都没看一眼。”
种种不利的说辞,不免触动了他敏锐的第六感,为了他和若彤的未来着想,他只好向所有的团员说声“对不起”了!
“你在这等我,我进去拿个东西,马上离开。”他不遑她多问,给了她一个默契的眼神,转身而去。
十分钟漫长的煎熬等待过去,穆哲巳将置于教会内的衣服收捆了一大包,放进一个轻便的小行李箱,拉着若彤悄然离去。
“啊,糟了!”
当他牵着若彤的手打开教堂的门,正巧堂前广播台上站了十来多人,其中还有食古不化的黄里长及那位处处找他们麻烦的镇民代表,更令穆哲寒心的是,站在一大票大人跟前的那名女孩,就是天天在他团内练唱的——咏薇。
“看吧!我没骗你们,她就是来找汤老师跟他私奔的。”小小的心灵,竟有如蛇蝎般恶毒的五脏六腑。
“咏薇你……亏我以前那幺疼你,你对若彤姊如此!”她带刺咆哮,火炬般的怒眸直视着她。
“谁叫你抢我表姊的男朋友,害她伤心地跑到外国,你看,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她比你更可怜。”咏薇边说边哭,说她全是为了旎菱,倒有值得令人同情之处。
“我不爱你表姊,感情的事不可勉强,这些日子以来,你看过汤老师对你表姊示好过吗?你年纪小,什幺都不懂,我和你表姊早把话都说开了,你这样对待我,你表姊不会感激你的。”他脸色已灰,气虚脉弱。
“汤老师,不管咏薇这孩子做得对不对,你现在的这个举动也太令大家看轻你了,你竟想带着若彤私奔,在上帝的面前你做这种鬼鬼祟祟、偷偷模模的事,不觉得有辱本身的职业吗?”黄里长倚老卖老,把穆哲的尊严贱踏在脚底下。
“是啊!要不被我们亲眼看到,你那张伶牙俐齿还有得辩呢!”有人鼓噪着。
“我看啊!要不采取激烈的手段请他走,不知有多少良家妇女要被这种衣冠禽兽拐走。”另一人话说得更加难听。
纷纷扰扰的攻讦之声不绝于耳,若彤一个难以控制,触动了她的爆发点,她跑到教堂旁的一根白色圆柱旁边,对场中的所有人哭喊着:“你们要再如此相逼,我一头撞死在这柱前,我看你们这辈子会不会良心不安。”
“若彤!快别这样,江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大伙还不都因为太疼你,怕你年纪轻不懂事被骗,你怎幺这幺不识好歹,听不进大家的劝呢?”一名肥婆的伪善嘴脸,教若彤半眼也不屑看她。
“快别这样,你单家就只有你这幺一位宝贝千金,可别让你爸妈看你这样,他们会受不了刺激的。”黄里长也加入行列,害怕若彤一时意气用事,误了一生。
此时,单家二老也赶了来,看此情景,他们也劝不下来,穆哲在一旁心急地唇舌发颤地说道:“若彤,只怪我们缘浅,你若想死我陪你一起死,你先别冲动,到我这边来好吗?”
“你现在去拿行李,我们马上走。”若彤以死相要挟着。
穆哲言听计从,不敢有一丝忤逆若彤的心意,他拎起了皮箱,慢慢走向若彤。
“你们要是有人敢阻止我们两个,我随时都有办法死在你们面前,别考验我的诅咒,要是谁拦我,我做厉鬼也不会放过他。”此话一出,一些胆小如鼠的镇民立刻向两旁撤离,留下中间的一条信道。
穆哲看向单家二老焦虑不休的眼神,他已明白要怎幺做了,他悄悄自行李箱中抽出一条领带,假装要与若彤双宿双飞地离去,谁知,一靠近她身边,他反而快速地反手擒拿住若彤的手,用领带将她反制在背后。
“我爱你,若彤,唯有如此,才能证明我无悔的爱,你别怨我。”
他将若彤钳制在怀中,将她轻轻地交还给单家二老,然后又回到石阶的顶级,深呼一口气,像宣布什幺大事似地说:“各位,我来此为各位添麻烦了,我了解我不是个受欢迎的人,但请各位让我在明晚平安夜中,为各位服务最后一次,将天国的福音传给你们,然后……”他哽咽地说出。“我就离开。”
“穆哲,你也要像书寒一样不要我了是不是?你刚才的勇气都跑到哪里去了,懦夫、懦夫、我看错你了,你不配爱人的,”她又转向全镇的老老少少。“还有你们,我爱谁干你们什幺事,去他的狗屁贞节。”
若彤已激动得无法自控,单父一听她口出秽言,打了她一巴掌。“你越说越不象话了,走,跟爸爸回去。”
她被单父强行抱着离去,然而泪水却丝毫不停歇地狂泻而出,她在求救、她在挣扎,多渴望此刻穆哲会冲上来抱着她离去,可是……他没有!